下的长长黑影。
陈光阳眯着眼,任凭冷风吹得脸颊生疼,心里头那团火却越烧越旺。
紧赶慢赶,约莫小个把时辰。
黑风马喷着白气的脑袋终于出现在周二喜饭店那熟悉的、挂着盏昏黄电石灯的后院门口。
饭店里隐约还传出划拳笑骂的喧闹声,显然还有晚客没散。
“吁……!”
陈光阳勒住缰绳,马车稳稳停住。
“谁啊?这大晚上的……”
后院小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探出个系着油渍麻花围裙的小伙计脑袋,睡眼惺忪的。
待看清是陈光阳和他身后那塞满一马车、捆得跟炸药包似的麻袋山,小伙计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嘴张得能塞鸡蛋:“哎呦我滴妈!
光阳哥?您…您这是…搬家还是打仗啊?咋弄这么多东西?”
“少废话!”
陈光阳跳下车,冻得跺了跺脚,“赶紧的,开门!
叫你们周老板!
就说他亲爹送金疙瘩来了!”
小伙计哪敢怠慢,手忙脚乱地把门闩彻底拉开,吱呀呀敞开后门,扯着脖子就朝亮着灯的屋里嚎:“老板!
老板!
光阳哥来了!
带…带了一车麻袋!
说是…说是金疙瘩!”
后厨的油烟气和热乎气儿混着酒菜的香味儿一下子涌了出来。
很快,周二喜那胖大的身影就炮弹似的从屋里冲了出来,身上就披了件没系扣的旧褂子。
露出里面油腻腻的绒衣,头支棱着,显然刚从被窝或者酒桌旁被薅起来。
“我操!
光阳!
亲爹!
你这…你这动静,我以为土匪下山抢粮仓呢!”
周二喜嘴里嚷嚷着,一双小眼睛却瞬间锁定了马车板上那七座“小山”
,精光四射。
他顾不上穿鞋,趿拉着一双露脚趾头的破棉鞋,几步就蹿到马车边,伸手就去扒拉最上面一个麻袋口扎着的绳子。
“慢点!
扎着口呢!”
三狗子赶紧提醒。
周二喜的手指头冻得僵,费劲地解开绳索,抓住麻袋口猛地往下一扒拉!
哗啦!
金黄色的、纠缠盘绕的枯藤,像瀑布一样从麻袋口泄流出来一小堆,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干燥枯涩却又无比诱人的光泽!
“嘶……!”
周二喜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胖脸上的肥肉都跟着一哆嗦。
他像是被火烫了手,又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
猛地蹲下身,双手颤抖着捧起一大把黄金丝,凑到鼻子底下,用力地嗅了嗅那带着泥土草根和深秋荒野气息的味道,又使劲捻了捻那干硬却又有韧性的藤蔓。
“真…真是黄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