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帆重重点头后,便快步离开了。
办公室内暂时恢复了安静。
白舒杨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张打印照片上。
接下来的调查进展,举步维艰。
技术科对照片进行了最大限度的清晰化处理,但收获微乎其微。
那双眼睛经过放大和处理后,反而更显得空洞。
对案发现场周边所有可能拍到那个路口的交通监控、商铺及居民自设监控的排查,也一无所获。
那个灰色的身影,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对李志军社会关系的深入排查同样陷入了僵局。
他的工友、牌友、前妻乃至为数不多的亲戚,都被反复询问,但所有人的说辞都大同小异。
李志军就是个普通的底层打工者,有点小毛病,爱占点小便宜,偶尔喝多了吹吹牛,但绝谈不上会跟人结下需要灭口的深仇大恨。
他最近接的私活也被挖了出来,无非是帮人搬搬家、通通下水道、偶尔在建筑工地顶几天班。
接触的都是些同样普通的市民,没有发现任何与医疗行业有明显交集或存在重大利益冲突的对象。
至于“洁癖”、“对消毒物品有特殊关注”这些特征,在李志军社交圈里,更是无人符合。
就在这天下午,一对年迈的夫妇在辖区派出所民警的陪同下,眼眶通红地来到了刑侦支队。
他们是李志军的父母。
两位老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苍老,穿着洗得发旧的衣裳。
李母一看到穿着警服的白舒杨,未语泪先流,声音颤抖得不成调:
“警察同志,我儿子,我儿子志军他……他到底是怎么没的啊?他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会惹到别人下这种毒手啊?!”
李父搀扶着站立不住的妻子,浑浊的老眼里也盈满了泪水,他强忍着悲痛,哽咽道:“领导,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没出息,没能耐,让我们老两口操碎了心……可他、他罪不至死啊,求求你们,一定要抓住那个天杀的凶手,给我们志军,给我们老李家一个交代啊!”
看着眼前这对悲痛欲绝的老人,白舒杨心中一阵发沉。
他示意旁边的警员给两位老人倒上热水,请他们坐下。
他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安抚着老人的情绪,“老人家,你们的心情我们非常理解。请你们放心,我们警方一定会全力以赴,查明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
他斟酌着用词,“目前案件还在调查中,有些情况暂时还不方便透露。希望你们能保重身体,相信我们。”
“我们相信,我们相信。”李母抹着眼泪,絮絮叨叨地又开始说起李志军小时候如何听话,如何吃苦耐劳,如何虽然没赚到大钱但每个月都记得给他们老两口一点生活费。
白舒杨耐心地听着,没有打断。
接着,白舒杨安排了一名细致耐心的女警,将两位老人带到旁边的接待室进一步安抚。
送走李志军的父母后,白舒杨站在办公室窗边,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街道。
凶手完美地隐藏了自己。
没有明显的动机,没有留下有价值的痕迹。
但白舒杨知道,越是完美的犯罪,越可能存在被忽略的地方。
凶手返回现场观察,本身就暴露了他的某种心理需求。
“到底是哪里被忽略了呢?”白舒杨眉头紧锁,在心中反复问自己。
凶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沉思之际,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季云帆快步走了进来。
“师父!”季云帆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默,“技术科那边对李志军手机恢复了更深一层的数据,有新的发现!”
白舒杨立刻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他:“说。”
“我们在他的网页浏览历史记录里,发现他在死亡前大概一周左右,频繁搜索和查询过……”季云帆顿了顿,“……有关于‘遗体捐赠’、‘器官捐献流程’、‘无偿捐献登记’之类的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