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被揉碎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青崖村的竹梢上,连风都带着几分湿凉。陈凡蹲在溪边的青石上磨刀,刀刃划过石头的“沙沙”声,是这清晨里最清晰的动静。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衫,袖口磨出了毛边,裤脚还沾着昨夜上山砍柴时蹭到的草屑——这是他守着祖屋过的第三个年头,爹娘在他十五岁那年染了急病,没等寻来郎中就走了,从那以后,砍柴换米、种半亩药田、替村人修补漏雨的屋顶,便成了他全部的“尘凡日子”。
溪水很清,能看见水底圆润的鹅卵石,还有几尾小鱼摆着尾巴游过。陈凡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指尖触到一点凉意,才发现不知何时,雾里已经飘起了细如牛毛的雨丝。他把磨得发亮的柴刀别在腰后,刚要起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着脆生生的喊声撞开了雾霭:“陈凡哥!”
苏晓棠挎着个竹篮跑过来,篮子上盖着块蓝布,边角绣着朵小小的蒲公英——那是她去年生辰时,陈凡用省下的钱买的花线,教她绣的。小姑娘今年十四岁,梳着两条麻花辫,辫梢用红绳系着,跑起来时,辫子就跟着晃荡,连带着她脸上的笑容都晃得人心里软。“你怎么又起这么早?娘说你昨夜帮王阿婆修屋顶到三更,就不能多睡会儿?”
她跑到陈凡身边,伸手就去摸他的额头,指尖带着刚采完草药的凉意。陈凡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耳尖有点发烫:“没事,王阿婆的屋顶漏得厉害,再不修,下雨就要漏进灶房了。”他瞥见竹篮里露出来的几片翠绿叶子,“又去后山采草药了?雾这么大,山路滑,该等太阳出来再去。”
“这不是想着‘凝露草’晨露未干时最管用嘛。”苏晓棠把竹篮往他面前递了递,掀开蓝布,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株带着露水的凝露草,叶子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婆婆说这草泡着喝能安神,你总熬夜劈柴,眼底都有青影了,得天天喝才管用。”她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个粗瓷小瓶,瓶塞是用软木做的,“我已经泡了一瓶,你先带着,喝完了我再给你采。”
陈凡看着那只小瓶,瓶身上还留着苏晓棠的体温,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暖了暖。他知道晓棠的心意,自爹娘走后,村里也就苏家和王阿婆待他最亲。苏晓棠的爹娘是药农,常让他去家里吃饭,晓棠更是总把好东西留给他——春天的第一颗樱桃,夏天凉好的井水,秋天晒的红薯干,冬天暖手的汤婆子。他不是不懂,只是他连自己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实在不敢接下这份心意。
“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喝吧,我身体好着呢。”陈凡把小瓶推了回去,捡起放在溪边的柴捆,“我得去镇上卖柴了,晚了就没人要了。”
苏晓棠看着他推着小瓶的手,眼神暗了暗,却没再坚持,只是小声说:“那你路上小心,雾大,别摔着。对了,镇上张记的包子今日打折,你要是有钱,就买两个垫垫肚子,别总饿着。”
“知道了。”陈凡应了一声,背着柴捆转身就走。他不敢回头,怕看见晓棠那双带着失落的眼睛,更怕自己会忍不住答应下来。柴捆很沉,压得他肩膀有点疼,可他脚步没停,沿着雾蒙蒙的小路往村口走。青崖村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都散落在山坳里,此时大多数人家还没开门,只有几户烟囱里冒出了淡淡的炊烟,在雾里晕开一片朦胧的白。
走到村口时,陈凡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嗡”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划破了空气。他抬头一看,只见远处的雾霭里,三道流光正朝着村子的方向飞来——那光很亮,像是三颗移动的星辰,拖着淡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