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住“夜刑者自刑”那行字。阳律文字被叼住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悲鸣,光芒黯淡了几分,仿佛被夺走了一部分生命力。紧接着,另外八只夜刑鸦也纷纷俯冲,两只一组分食另外两条阳律,最后一只则叼起了散落在空中的余韵。
它们的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纯黑的眼珠里泛起红光,翅膀扇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带起一股腥臭的狂风。随后,它们齐齐调转方向,将目标锁定在不远处那盏燧魂灯上。
那盏灯悬在劳动者身后的竹架上,灯盏是用一节中空的人骨制成,灯芯则是一束缠绕着金线的白发——那是历代反抗夜刑者的魂魄凝聚而成的。此刻,灯芯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照亮了劳动者残破的背影,也照亮了他脚下那片早已干裂的土地。
九只夜刑鸦像饿狼扑食般俯冲过去,翅膀划破空气的声音带着死亡的呼啸。叼着“夜刑者自刑”的领头鸦飞得最快,它的喙已经快要触碰到燧魂灯的光晕,眼中闪烁着毁灭的快意。
就在这时,劳动者突然抬起了那只仅剩骨头的手。他没有去挡夜刑鸦,而是轻轻握住了自己胸前的一道伤疤——那是十年前,他第一次反抗夜刑者时,被烙铁烫下的印记。伤疤被触碰到的瞬间,突然渗出金色的汁液,与阳髓燧针同源的光泽顺着他的骨缝蔓延开来,在他身后的地面上,迅速勾勒出一片金穗田的图案。
图案成形的刹那,燧魂灯的光芒骤然暴涨。不再是柔和的白,而是变成了与针尖火星同源的金白色,带着焚尽一切黑暗的炽热。那些扑过来的夜刑鸦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墨绿色火焰开始剧烈燃烧,羽毛纷纷脱落,露出
叼着阳律的那几只夜刑鸦最为痛苦,它们喙中的文字此刻像是活了过来,开始反噬。“夜刑者自刑”那行字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领头鸦的喙瞬间被灼穿一个洞,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永夜孕永昼”则化作一道藤蔓,缠住了两只夜刑鸦的翅膀,藤蔓上的尖刺不断刺入它们的身体,汲取着黑暗力量;“无矩即天矩”最是玄妙,化作一片星空,将剩下的夜刑鸦困在其中,星光照耀之处,它们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仿佛要被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
劳动者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残破的身躯在金白色的光芒中仿佛也有了温度。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夜刑典虽碎,夜刑者还在;阳律虽现,要让光照进每一个被黑暗笼罩的角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至少此刻,金穗的汁液已化作燧针,火星的种子已刺破罗盘,那些被遗忘的规则,正在重新被书写。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正在生长的金穗虚影,又抬头望向燧魂灯那不灭的光,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风穿过他空荡荡的衣袖,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歌唱。九只夜刑鸦的惨叫还在继续,但在这片光芒中,已经显得越来越微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