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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齐应走远,章容看向跪伏于地姿态恭谨的周缨,半晌方叹了一句:“为人伶俐,做事心细,才学亦可,侍读这几年里,表现确实尚可。宗妇哭庙事,也确实有勇有谋,内廷里头,也算是个难得的才德俱佳、行事周全的人才。这几年里也攒了些资历,不日东宫开府,本可担大任,可惜……”
“严宫正,按律应当如何处置?”
“回娘娘,欺瞒主上,轻者贬往西苑苦役,重者笞杖乃至赐死,凭娘娘裁决。”
目光在周缨身上扫了一圈,见她并无替自己求情之意,章容转头问齐延:“依殿下之见,该如何处置?”
齐延看了一眼那道近来越发消瘦的身影,道:“周掌籍在身侧四载有余,儿子确实未曾察觉其有二心,望母亲开恩。”
章容思忖了盏茶功夫,方道:“既如此,吾亦惜才,便只罚提铃罢。”
第82章
◎珍之、重之、爱之,断不敢陷其于险。◎
狱门轻响,崔述抬眼看来。
薛向站在门口,意味难辨地看他一眼:“圣上有召。”
见外间壁上灯盏多燃了两盏,知是夜里,崔述缓慢站起身来:“因何夜召,有急事?”
“不知,奉命行事而已。”薛向不欲与他多说,命狱卒引他先去沐浴更衣,“下狱已逾一月,你对狱外形势还有几分把握?”
“没有。”
“什么?”
“没有把握,唯遵君命而已。”
薛向一哂,命人给他备新衣,待他整饬好形容,带往明光殿。
跪候良久,方见齐应进殿,崔述伏拜行大礼:“罪臣见过陛下。”
齐应落座,径直道:“已过一月,缉狱司不曾提审,你自个儿呢,可有什么话想说?”
崔述沉默以对。
“到近前来。”
膝盖酸软,崔述一时没有动作,内侍欲上前拖行,被齐应摆手挥退。
“起身,过来。”
崔述依言缓慢起身,行至距御座半尺之处,再次跪拜。
镣铐随行动哗啦作响,在空寂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齐应循声看过来,因离得近,一眼看清他腕间是副内衬棉布的熟铁轻镣,不由“噗”地一笑:“薛向待你倒好得很,平日既好生供着,及至面圣,又装模作样个什么。”
“已逾一月,枷候难有如此之久的。若戴重枷,恐臣已身残无法面圣了,薛司使也是不得不留情。”
“来,瞧瞧。”齐应不理会他这替旁人开脱的话,自案上挑拣出三份奏疏,“不知薛向同你通过气否,对近来之事有耳闻吗?”
“不曾。幽闭牢室,与狱外相绝。”
内侍将奏疏转交,崔述翻开阅过,上面两份是参他的奏疏,措辞文采相去甚远,内容却相差无几,无非罗列罪状,请求君上从严治罪。
他神色如常地将其放至一旁,又去取最后一疏。
“不替自己辩一辩?”齐应轻笑了一声。
崔述不答,目光快速扫过最后一份盘州奏报,神色渐凝,问道:“陛下遣谁前去处置的?”
“徐相领政事堂公议,荐户部员外郎晁惠。我暂未同意,只命盘州知州窦裕和先行查清始末,妥善处置。”
“恐怕此案别有蹊跷,晁惠此人身负实干,然正直有余,变通不足,盘州路远,来回请示不便,恐不适宜此职,圣上当另派钦差为宜。”
齐应似笑非笑地听他说完这一长串,没有说话。
崔述垂首,将奏疏放至一侧,以便内侍收回:“罪臣僭越。”
“确实僭越了。我自景和宫过来,非有意叫你多等,因何来迟,你可以猜一猜。”
内侍将那两本书册送至崔述面前,崔述接过,是周缨誊注的杜悯手书,却并非先前已转交给他的其中一本,而是她手头正在整理的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