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再坚持。
以公子的手段,这艘船上,确实无人能伤他分毫。
范立递上那张织金请柬,在仆人的引领下,穿过回廊,进入了画舫内部。
眼前的景象,让他也微微挑眉。
这画舫内部竟被掏空,设计成了一座巨大的环形厅堂,正中是舞台,四周则是层层叠叠的看台与包厢,宛如他前世的歌剧院。
“公子,您的位置在天字号包厢。”仆人恭敬地检查了请柬后,将他引向最高层。
天字号包厢?
范立心中了然,看来这薛素素,给自己的待遇确实不一般。
推门而入,包厢内陈设雅致,古玩字画,盆景屏风,一应俱全。三面是墙,一面临空,正对着下方的舞台,视野绝佳。
范立好奇的是,这画舫之上,究竟有多少间这样的包厢?
又有哪些人,有资格坐在这里?
最重要的是,他要找的严世蕃,又在何处?
正思索间,宾客尽数落座,画舫微微一震,已然离岸,顺流而下。
乐声渐歇,满堂寂静。
一道熟悉的身影,莲步轻移,缓缓走上舞台中央。
与那夜登门时不同,此刻的薛素素揭下了面纱,露出了那张足以倾倒众生的真实容颜。
妆容精致,玉手纤纤,明眸皓齿,身段婀娜。
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她对着满堂宾客敛衽一礼,声音清冽如泉:“为云州数十万将士遗孀,素素在此,谢过诸位仁心。今夜拍卖所得,烟波画舫分文不取,尽数用于抚恤。此外,素素个人愿捐出白银五万两,粮三千石,布千匹,聊尽绵薄之力。”
话音刚落,满堂喝彩。
“好一个聪明的女人。”范立心中评价道。
这捐赠不多不少,既显了诚意,又不至于过分出头招致非议,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此外……”舞台上的薛素素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感激,“素素还要特别感谢一人,若非严公子慷慨,请动高人出手,融化这秦淮河冰,今夜的画舫也无法起航。”
薛素素话音刚落,范立便听见隔壁包厢,传来一阵张狂至极的大笑。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为素素大家,莫说融一条秦淮河,便是这风雪,本公子也能让它停了!”
声音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范立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他缓缓侧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墙壁,落在了隔壁。
那张市侩的、贪婪的“商人”面具之下,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杀意一闪而逝。
鱼儿,上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