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问过乐团的人,今年的演出名单上根本没有小树的名字!
七月十号和七月十一号那两天他人都不在桦海,可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齐莉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以及浓重的失望,“你说他演出差点出了岔子,你接到他的电话赶过去安慰,你现在告诉我,你赶过去安慰的到底是谁?”
陆兴州安慰的到底是谁,陆之樾不得而知,那天他刚走进门,抬起头,两张神情各异的面孔齐刷刷朝他看来。
“小树,你告诉阿姨,你今年是不是没有参加乐团的演出?”
齐莉莉的眼神里带着祈求。
“这个暑假你不在乐团,那你去哪里了?”
陆兴州的口吻则是一如既往的诘问。
陆之樾承认自己争取到了夏令营的名额,也承认自己正在计划着别的打算,他马上就要高三了,迟早有一天要和陆兴州摊牌,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他这时候还有几分事不关己的态度,婚姻经营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成年人的事情应该由成年人来解决。
所以,即便陆兴州的变心很可能是事实,他也没有立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他。
但齐莉莉在得知答案后崩溃了,她紧接着想起这些年来陆兴州不回家的无数个借口,有时候是酒局应酬,有时候是工作出差,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陆之樾。
她提起某个除夕夜,称陆兴州放着家里不管,和陆之樾“遵循旧俗”
去了海边。
“我记得非常清楚,小树和鲁先生约定了排练时间,他大年初一就回来了,可你却在那边一直待着,你告诉我……你到底和谁待在一块?”
齐莉莉的声音引来了保姆的频频侧目,这时候,齐钧也塞着耳机走进门,边吹泡泡糖边走上楼梯:“今天不要做我的饭啊,有约了。”
陆兴州像是觉得在大厅里吵架实在荒唐,低声说了句“我们回房间,不要让孩子听见”
。
齐莉莉一把甩开他的手:“你还打算拿祭奠前妻的理由糊弄我是吗?你每次说起这个自己不觉得可笑吗?你那个所谓的前妻要是真的被埋在海里,长裕也有海,你为什么不到那里去祭拜,反而不嫌路远地跑到桦海,还不是因为你在那里养了小三!”
各种照片从她手中扬起,落了一地,像是尘埃落定了。
齐钧一无所知,戴着耳机走进了房间,陆之樾垂眼片刻,也回到楼上。
他在琴房坐着,过了不知多久,楼下变得安静。
关于婚姻的争吵告一段落,陆兴州的怒火却没有平息,蔓延到琴房这里。
陆之樾平静地看着他:“我妈妈在哪里?”
陆兴州没有正面回答,在追问下才含糊其辞地说了句“在榕城”
。
那一瞬间,漂浮在陆之樾过往记忆中的种种疑点仿佛都汇聚成线,它们牵动着摇摆,指向同一个方向。
宁县阁楼里的旧照片为何从未出现过“妈妈”
的身影;怀抱小婴儿的那个年轻女人为什么是“小姨”
,她和“妈妈”
的长相无比相似,和陆兴州也有着相像的地方……
甚至,他回想起一个本不该被记住的晚上,在那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前来探望他的“小姨”
给他讲完睡前故事,充满希冀地问:“小树,能不能听你叫一声妈妈?”
年幼的陆之樾闭上眼睛,装作睡着了的模样,严格遵守着约定,即便那个从未见过的形象早早离开了他,他也会永远为她保留一块位置,绝对不让任何人取代。
琴房的门被关上了,陆兴州的问责还没有结束,惊愕于一向态度良好的陆之樾居然也有叛逆的一天,竟敢说起谎来,更令人感到难以置信的是陆之樾的师父:“你不懂事就罢了,那个鲁先生怎么也整天纵容你胡来!”
先是外婆,再是师父,在陆兴州看来,谁都能跟纵容挂上钩了,只要那个人稍微在意一点他的感受。
陆之樾无端想笑:“因为他把我当成人,不是机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