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景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瞳孔深处,有两点细碎的紫色雷光一闪而逝,随即隐没于一片深邃的清明之中。
他站起身,雨水顺着他挺拔的身姿滑落,道袍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匀称而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皮肤光洁如新,之前的伤痕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比以前更加坚韧。
他握了握拳。
感觉到的,不再是单纯的肉体力量。
而是一种……
与这方天地共鸣的力量。
他知道,从今夜起,他所看到的、所感知的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
天光破晓时,一夜的暴雨早已停歇。
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和草木的湿润气息,纯净得能洗涤人的肺腑。
窗棂上还挂着水珠,在初升的晨曦中折射出细碎的虹光。
张玄景盘坐在榻上,一夜未眠,却无半点疲惫。
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清明,身体里的炁息如同一条温顺的大河,随着呼吸缓缓流淌,与外界的天地元气进行着一种微妙而和谐的交换。
昨夜那场与天雷共鸣的顿悟,像是一把钥匙,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他能“看”
到阳光中蕴含的生机,能“听”
到山石草木的沉静呼吸,甚至能“感觉”
到整个龙虎山那庞大而厚重的地脉之气。
世界在他眼中,变得立体而鲜活。
然而,在这份清明之下,却也潜藏着阴影。
五师兄张怀义那股诡异而强大的炁,如同盘踞在心头的一条毒蛇,时时提醒着他,这看似平静的龙虎山上,并非只有煌煌正大的金光神咒。
“小师弟?醒了没?”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是大师兄张之维。
他脸上带着惯常的、略带玩世不恭的笑容,但动作却很轻,声音也压得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看到张玄景已经睁开眼,他才嘿嘿一笑,大步走了进来。
“行啊你小子,我还以为昨晚那么大动静,你得睡个昏天黑地呢。
起来起来,别磨蹭了,师父都等急了。”
张之维的嗓门天生就大,即便刻意压低,也带着一种嗡嗡的共鸣。
他走到床边,毫不客气地拍了拍张玄景的肩膀。
掌心温热,力道却收敛得极好。
张玄景抬眼看他。
在如今的感知中,大师兄整个人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气血旺盛得惊人,周身流转的金光咒更是凝练浑厚,带着一种霸道无匹的阳刚之气。
但他这股霸道,此刻却被小心翼翼地收束着,生怕泄露出一毫,冲撞到自己这个师弟。
这种细致的关怀,藏在他大大咧咧的言行之下,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
“大师兄早。”
张玄景开口,声音清冷,却并无疏离感。
“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张之维夸张地一挥手,然后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挤眉弄眼道,“走了!
今天可是有好戏看。
陆家那老头子八十大寿,整个异人界有头有脸的,差不多都得滚过去磕个头,热闹着呢!”
他说着“滚过去磕个头”
,语气里满是不屑与嘲讽,这场汇聚了天下高人的盛会,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乡下土财主摆的流水席。
“师父让你收拾一下,换上那件袍子,在前山的山门那儿等我们。”
张之维说完,又上下打量了张玄景一番,啧啧两声:“我说小师弟,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了?”
他挠了挠头,在寻找合适的词。
“怎么说呢……就感觉,你比这山里的石头还稳,比天上的云还淡。”
张玄景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解释。
他从床榻上下来,动作流畅,没有多余的动静,一片羽毛落地。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