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让贵妃厌烦”
的恐惧,姚婕妤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对着梅瑾萱的背影大声呼喊:
“贵妃娘娘!
求贵妃娘娘救救裎安,救救三皇子!”
梅瑾萱脚步顿住,回头去看。
姚婕妤已经把头埋在手臂之间,不顾寒冷匍匐在雪里,长跪不起。
这是一个母亲卑下又绝望的祈求。
姚婕妤的事,说复杂其实简单,说简单但也复杂。
秋天时三皇子湿漉漉地回来,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掉到湖里。
后面三皇子感染风寒病了半个月,可是等三皇子重新去文华殿上课后,就变得越加沉默。
最近更是手上、腿上总有淤青。
姚婕妤每每问起,得到的答案都是路滑摔得。
昨日,李裎安下学回来,眉骨上竟然破了一个大口子,流了半张脸的血。
浑身衣物,从里到外都被雪打湿,一路走回来又被冻成了石疙瘩。
李裎安身体本就瘦弱,如此一遭,连夜起了高烧。
姚婕妤连夜去请太医,可是值守的太医却都被贤妃的启祥宫召了过去。
姚婕妤就这么心急如焚地熬了一夜,等到五更,终于有一位太医来了玉竹阁,帮三皇子处理了脸上的伤口,开了退热的药。
姚婕妤哪怕心里肯定儿子是被人欺负了,但她自觉人微言轻,眼看三皇子没有性命危险,也打算忍了。
可是
“娘娘,自从贤妃执掌宫闱,臣妾的份例就越来越少。
炭火,蔬菜,过年的布料衣物,都只有原先的半成,甚至这个月的月钱臣妾都没领到。
这些,臣妾都可以忍,臣妾不敢有怨言。
可如今三皇子病重,玉竹阁真的拿不出更多的炭火了。
臣妾把剩下的炭火都烧了,裎安还是冻得浑身寒战。
臣妾去找过司计司,但那些太监还是推三阻四,只拿了小半框碳来打我。
这样下去,裎安真的会不行的,求求娘娘,救救他吧!”
哎
梅瑾萱心里叹息。
这皇宫是全天下最富贵的地方,皇族也是全天下最尊贵的血脉,可为什么总有人过得连外面的商贾百姓都不如。
梅瑾萱不知道该不该为这荒诞的事实笑,但她知道,她心里可怜他们。
“你先起来。”
梅瑾萱走过去扶姚婕妤,然后吩咐素晴:
“把咱们宫里的炭火都拿上,给玉竹阁送过去。
还有,新做的锦被,养身的药材。
对了,再去叫齐居正,让他去玉竹阁看看三皇子。”
“是。”
素晴应答,就要去办,没想到却被姚婕妤的话阻止了脚步。
“不!”
姚婕妤拉住梅瑾萱的手,她不肯起来。
“臣妾,臣妾不是来要这些东西的,臣妾是想请贵妃娘娘庇佑!”
这话说得在场的人都愣了。
姚婕妤痛哭出声:“娘娘,裎安之前根本就不是失足掉进湖里,他是被二皇子推下去的!
就连昨天,也是被二皇子和他的伴读,硬按在雪地里,才磕破了头,生了病。”
这些是她今早逼问跟在三皇子身边的小太监才知道的。
梅瑾萱皱起眉毛。
姚婕妤:“她这是故意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就算这次裎安好了,那下一次呢?求求娘娘,慈悲,救救我们吧!”
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姚婕妤口中的“她”
指的是贤妃。
梅瑾萱不觉得姚婕妤有胆子诬告贤妃,但让她不能理解的是——贤妃不过刚刚得势,就打压欺辱其他皇子,她怎么敢?
贤妃当然不敢,她今日要能听到姚婕妤口中的话,得真情实感地地大喊无辜。
的确,姚婕妤的遭遇有她的推波助澜,但绝不是她主使的。
比如三皇子落水,她知道后是将事情按下,但也惩罚了二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