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更加无垠、更加绝望的空茫。
脑中,一片突如其来的空白。
刚刚还清晰无比的“剑开天门”至高真意,瞬间模糊不清,隔了一层磨砂的毛玻璃。
许多关于剑道巅峰的精妙感悟,成了被无数蛀虫啃噬过的古籍,支离破碎,残缺不全。
他眼中的璀璨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熄灭。
那股撼动风云的恐怖剑意,也如被戳破的气球,迅速萎靡、消散。
虽然,因徐凤年那句“守护”而种下的念头,让他眼中的疯狂褪去了几分,不再是那个人畜不分的疯子。
可那把能让他重回巅峰的梯子,却被人……从中间抽走了最关键的几节。
他茫然地抬起手,看了看自己那吓人的指甲,又看了看面前一脸关切的年轻人。
最终,刚刚浮现的清明,被一种更深层次的、带着巨大失落的迷惘所取代。
他抱着头,喉咙里发出几声痛苦的低吼,重新蜷缩回阴暗的角落,陷入了更沉的迷惘之中。
徐凤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个凡人,无法感知到发生在灵魂层面的惊天掠夺。
他只看到这位传说中的剑神,如黑夜中划过的闪电,短暂地照亮世界后,便彻底熄灭,甚至比之前更加暗淡。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自责感,将他淹没。
不是“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而是更沉重的负罪感:“是我……是我打扰了他!是我用自己那点浅薄的认知,去触碰一位传奇最深的伤口,是我……亲手打碎了他最后一丝清明!”
这个念头,化作一枚冰冷的钉子,深深楔入他的道心,成了一个崭新的心魔。
就在此时,一股没来由的阴冷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上后脑。
三楼那扇被钉死的窗户,“砰”的一声,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海风猛地撞了一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
阁楼之外,海风呼啸。
陈凡猛地张开嘴,“噗”的一声,咳出一大口带着金芒的鲜血!
那血液未曾落地,便在离开他嘴唇的瞬间,被无形的锋锐之气切割、蒸发,化作一蓬血雾。
他身下的巨大礁石,表面无声无息地布满了无数道细如发丝、深不见底的剑痕!
他缓缓睁开双眼。
那一刹那,两道凝若实质的剑光自瞳孔射出,将前方数十丈的海面,犁开了两道久久不愈的深邃沟壑!
他的双眸中,不再是之前的懒散玩味,而是亿万剑影生灭沉浮,凌厉得足以让任何与之对视的人心神崩溃!
他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对着身前的虚空,随意一划。
指尖划出的瞬间,他脑中闪过一抹刺目的绿色,女子绝望的眼神与滔天悔恨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神!
“该死的情感烙印……”
他眉头一皱,强行压下杂念,指尖动作未停。
没有真气波动,没有破空之声。
前方的海面,却被一把无形的天神之剪裁开,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长达百丈、深不见底的狭长裂口!
海水被一种蛮横的规则之力向两旁排开,迟滞了数息,才轰然倒灌合拢,激起滔天巨浪!
他内视己身。
青赤龙气温顺地盘踞在一旁。
在它旁边,赫然多了一道由最纯粹、最锋锐、最霸道的剑意凝聚而成的……白金色剑形气旋!
剑旋缓缓转动,与龙气互不侵犯,又隐隐共鸣,形成玄妙的平衡。
他的气质,也因此翻天覆地。
如果说之前他是藏鞘的利刃,那么现在,他就是那柄已经出鞘、饮过神魔之血的绝世凶兵!
“徐凤年这小子……何止是散财童子,简直是我的许愿神灯!”
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他身形一晃,再不看听潮阁一眼,脚尖在礁石上轻点,整个人如一缕青烟,几个起落间,便彻底消失在海岸线的尽头。
就在陈凡离开后不到十个呼吸。
听潮阁底层,一直闭目擦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