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他右腿趁势插进辐条间隙,拇指粗的钢丝绞得牛仔裤绽出新月形裂缝。
自行车在离院墙三米处戛然而止,后胎内胎与钢圈的摩擦声还在持续回荡。
陈伟站在原地喘息,右膝洇出的暗红色在路灯下缓慢蔓延,就像冰面上悄然扩散的血晕。
邱家大院的白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墙根处的冬青正簌簌抖落冰碴。
陈伟解开缠在车把上的旧秋裤,把内衬磨破的毛线手套塞进夹克口袋。
铝制饭盒的撞铃声再度响起时,远处巡逻的治安摩托正朝这边打光——摩托手头盔上的贴纸在冷风中猎猎作响,那是水警们新换的徽章:麦穗环绕的铁锚图案。
陈伟的手指刚触到邱家朱漆大门的铜环,门内突然传来瓷勺刮瓷碗的刺耳声响。
他本能地缩回手,耳尖贴着门缝,李管家那公鸭嗓混着甜腻的奶油香飘出来:“哎哟,这还剩下这么多,老爷还真是浪费——”
随即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以及不知谁撞到了门,出“砰砰砰”
的一阵撞击。
“李叔快停下吧,”
另一个尖细的女声截断话头,“明天不够老爷和小少爷吃的,又该骂人了,”
铁门“咔嗒”
一声裂开条缝,暖黄灯光裹着肉桂香气涌出来。
刘桂花的蟒蛇纹丝袜先挤出门缝,高跟凉鞋的水钻鞋跟磕在青石板上,出细碎的脆响。
她的卷上别着邱家太太赏的珍珠卡,胭脂涂得过重,在路灯下泛着不太自然的艳红,活像被冻僵的假花。
“桂花姐,可以的话喝点鲫鱼汤。”
门内传来李管家的叮嘱,“省得小少爷不够吃——”
“知道了知道了。”
刘桂花扯了扯低胸旗袍的领口,人造珍珠项链在锁骨处硌出红印。
她转身时,陈伟看见她后颈沾着半片燕窝残渣,像块褪不掉的耻辱斑。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伟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妻子腕上戴着邱家太太送的镀金钥匙手链,在路灯下晃得他眼花。
他盯着她被奶水浸得白的指腹,声音比夜风更轻:“那个老头子……又不老实了?”
刘桂花的笑容僵在脸上,指甲无意识地绞紧铝制饭盒提手:“说什么呢你,赶紧走。”
她往巷口扫了眼,治安摩托的蓝光已转过街角,“再晚水警该查暂住证了。”
自行车碾过结冰的落叶时,陈伟听见饭盒里的剩菜晃荡声——那是邱家厨房倒给下人的奶油浓汤,表面结着奶皮。
刘桂花的头靠在他后背,蟒蛇纹丝袜蹭过他磨破的裤管:“明天早点接我,省得我在门房跟老李那瘪三废话。”
“今天人手不足,所以晚了点,”
陈伟避开结霜的坑洼,车链出锈蚀的呻吟,“不过我一路猛赶,谁知道还是”
刘桂花看了看自己男人那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娇嗔了一句“德行”
,就坐在那破秋裤包裹的后衣架上才催促道,“行了,回家吧。”
陈伟“哎”
了一声,把一个耳机塞到刘桂花耳朵里,然后用力一蹬就飞驰了起来。
这时的赵哥,已经开始深度分析国际局势了——“其实,这国际局势就和初中班集体似的。
咱们督帅就是老班,目的就是管住那些调皮捣蛋的小孩”
没过多久他们的家就到了,这里不是大型企业员工的筒子楼,而是一大片棚户区,这里的铁皮屋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陈伟夫妇刚到自己那个用彩钢瓦和废旧的红砖搭建的小阁楼门口时,就听到陈小花的争吵声穿透夜色:“小强你别晃桌子!
没看见妹妹算不出题吗?”
刘桂花推开破门,煤油灯的昏黄里,陈小强正把算术本往妹妹头陈小小头上敲:“3乘7都算错,你是猪脑子吗?”
“哇——”
五岁的陈小小突然大哭,铅笔在算术本上划出歪斜的折线,“哥哥说我是猪!”
她鼻尖挂着清涕,袖口还沾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