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新!你住口!” 唐妙兴低吼一声,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你一个戴罪之身,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决定!我都是为了唐门!唐门需要改变!需要强大的力量引领!”
“为了唐门?” 许新嗤笑一声,笑声在空旷的洞窟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我看,你是为了你自己那点不甘心吧?不甘心唐门势微,不甘心自己始终无法触及那最高绝学,不甘心……一辈子活在某些人的阴影下!”
许新的话,字字诛心,仿佛能看穿唐妙兴灵魂最深处的隐秘。
唐妙兴浑身剧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死死地盯着许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许新说的,或许……正是他潜意识里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事实。
对“丹噬”的执念,对强大力量的渴望,对振兴唐门的野望,以及对自身无法突破瓶颈的不甘……种种情绪交织,才让他行此险招。找林深这个“外人”,固然有看重其潜力的原因,但何尝没有一丝……找个“试验品”,或者万一失败也能保全唐门核心的算计?
此刻被许新这个“已死”的师兄,以如此尖锐的方式点破,唐妙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多年来维持的门长威严和信念,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他猛地转头,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林深,又看向洞口那象征着唐门至高权柄与禁忌的“噬窟”二字,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侥幸,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
“好!好!好!” 唐妙兴仰天大笑三声,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自嘲,“许新!你说得对!是我唐妙兴无能!是我自己没胆量!”
他猛地踏前一步,枯瘦的手指指向那祭坛中心的蒲团,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后路的疯狂:
“不就是‘丹噬’吗?不就是形神俱灭吗?!”
“这唐门的担子,既然我放不下!这‘丹噬’的奥秘,既然我舍不掉!”
“那今日,我便自己去取!自己去扛!”
他不再看许新,也不再看林深,目光死死锁定在那蒲团之上,仿佛那是他毕生追求的终点,也是他最终的归宿。
“门长!” 许新眉头微皱,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了解唐妙兴,知道此刻再劝已是无用。七十年的幽禁,他早已看透了太多,包括这宿命般的执念。
林深则依旧平静地看着,眼神淡漠,仿佛在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唐妙兴的选择,在他意料之中。这种被逼到绝境后爆发的、带有自毁倾向的决绝,他见过太多。
唐妙兴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悠长而深沉,仿佛要将这噬窟中积郁了千年的阴寒毒炁都吸入肺中。他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青衫,一步步,坚定地走向那祭坛中心的蒲团。
他的脚步很稳,但背影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壮与孤独。
走到蒲团前,他缓缓盘膝坐下,腰杆挺得笔直,如同他执掌唐门这些年来一贯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