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偏殿今日被布置得比过年还热闹,厚厚的软毯上铺满了猩红绸缎,像铺了一层喜庆的云霞,上面整整齐齐摆着各式抓周物件:沉甸甸的金印闪着晃眼的光,温润的羊脂玉如意摸起来滑溜溜的,狼毫毛笔沾着新磨的墨,紫檀木算盘珠子拨起来“噼啪”响,牛皮封面的兵书看着就有分量,最逗的是老五澹台元宝偷偷放上去的小金秤——秤杆上还歪歪扭扭刻了个“贪”字,一看就是他的手笔。
今儿是太子妹妹澹台星的周岁礼,满朝文武都来了,一个个脸上堆着比蜜还甜的笑,可眼神里的心思却跟乱麻似的绕不清楚。殿里的炭火烧得旺极了,金兽香炉里吐出的袅袅青烟带着檀香,把冬日的寒气挡得严严实实,连窗棂上的冰花都融化了大半。
瑞王也来了,穿着一身簇新的蟒袍,脸上挂着慈眉善目的假笑,活像个真心疼晚辈的长辈。他献上的贺礼是个精致的紫檀木书匣,上面镶着象牙雕花,打开一看,里面是套《百官行述》。许是怕人看出端倪,他还特意解释:“给星丫头看看,让她从小就知道朝堂规矩。”可凑近了闻,书页上带着淡淡的苦杏仁味——正是老四澹台砚说过的“隐墨散”,能把字迹暂时掩盖,遇特定东西才会显形。
“小寿星来咯!”随着奶娘云懵懵的声音,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只见云懵懵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走出来,正是澹台星。小家伙穿着大红袄褂,领口缀着颗圆滚滚的东珠,衬得小脸像个熟透的苹果,乌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转,好奇地打量着满屋子的人,小拳头还攥着个虎头小玩具。
云懵懵把她轻轻放在红绸中央,百官们瞬间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小郡主,更想看看这位身份特殊的小郡主会抓什么——抓金印是富贵,抓玉如意是吉祥,抓兵书是勇武,抓毛笔是文才,可要是抓了那小金秤……众人偷偷瞄了眼憋笑的老五,心里都泛起了嘀咕。烛光把小星星的影子投在墙上,小小的一团,却莫名透着股说不出的威严,跟太子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家伙在绸缎上爬来爬去,小短腿蹬得飞快。她先摸了摸金印,大概觉得太沉,皱着小眉头推开了;又抓了抓玉如意,把玩了两下也扔到一边;路过毛笔时还拽了拽笔毛,弄得满手墨汁也不介意;最后爬到那本厚厚的《百官行述》跟前,小手一伸,竟一把抓住了书匣的象牙扣!“咔嗒”一声轻响,象牙扣被她不小心拽开了,露出里面的书页。
瑞王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袖中的手悄悄放松了些,指上的玉扳指在案几上轻轻一叩,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心里盘算着:只要星丫头抓着这书不放,日后他就能借着“小郡主钦点”的由头,用里面的把柄拿捏百官,到时候朝堂还不是他说了算?
可还没等他嘴角的笑意完全绽开,小星星突然皱了皱小鼻子,似乎觉得硬邦邦的书本不好玩,小嘴一瘪,紧接着——
“哗啦啦……”
一泡热腾腾的童子尿精准无误地浇在了《百官行述》上!尿液带着淡淡的奶香,在烛光下泛着奇异的金光,顺着书页缝隙往下淌,把整本书都浸湿了大半。
“哎呀我的小祖宗!”云懵懵吓得赶紧伸手想去抱孩子,老五却像只灵活的小猴子似的冲过来拦住了:“娘亲别动!妹妹这是在‘批阅奏章’呢!没看见她都给‘盖章’了吗?”小团子今日穿了身大红锦袍,腰间挂着的小荷包叮当作响,里面装的桂花糕还露了个角,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旁边的小太监差点笑出声。
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尿液浸湿书页后,上面的“隐墨散”遇热迅速起了反应。原本洁白的纸页上,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迹,看得人眼花缭乱:
“吏部侍郎李大人某年某月收受瑞王所赠翡翠马一尊,价值白银万两”
“京兆尹张大人替瑞王掩盖城南械斗案,致使三名百姓含冤入狱”
“镇西王将军虚报兵员三千,吃空饷五年,所得五成孝敬瑞王府”
……
尿渍流到哪里,哪里的罪行就暴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