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最热闹的十字路口,青石板路被七月的日头晒得发烫,脚踩上去都能感觉到热气顺着鞋底往上窜。老五澹台铢却半点不怕热,稳稳当当站在摞起来的三个榆木板凳上,小短腿踮得发颤,裤脚被风吹得鼓鼓囊囊,活像只圆滚滚的小灯笼。他手里攥着个鎏金喇叭,那喇叭是老三用宫里废弃的铜器改的,边缘还刻着圈歪歪扭扭的祥云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把他那奶声奶气的叫卖声送出去老远,连街对面卖胡饼的摊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太子同款喷嚏粉!三文钱一包,十文钱三包!买五包送殿下亲笔签名——呃,签名复印件!不买亏三年,错过等十年喽!”
小团子今日穿了身大红锦缎褂子,料子是东宫库房里剩下的边角料,被他缠着绣娘改了样式,领口和袖口滚着圈明黄色的绦子,腰间还别着个绣满“阿嚏”图案的荷包——那荷包是老二连夜赶工绣的,针脚歪歪扭扭,有的喷嚏图案还漏了个点,却被老五当个宝贝似的挂在腰间,走路时晃来晃去,活像年画里走出来的散财童子。他身后支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幅巨幅太子肖像画,画是老三照着太子平日里的模样画的,却特意把表情改成了打喷嚏的样子:画中的澹台烬凤眼含泪,睫毛纤长,飘逸的鼻涕泡里还映着几个小字:“东宫御制,童叟无欺”。最绝的是鼻涕泡边缘,老三还偷偷画了圈细小的朱雀纹,不凑到跟前根本看不出来,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这是南宫世家的标记。
摊位前早就围得水泄不通,人潮汹涌得差点把老五的板凳都挤翻。大姑娘们挤在最前面,抢购绣着“阿嚏”字样的香囊,那香囊里装的是老四特制的“喷嚏粉”,其实就是晒干的金银花和薄荷混合的粉末,老四却跟她们说“闻了能通窍养颜,比宫里的珍珠粉还管用”,说得姑娘们个个心动,你一包我两包地抢;小媳妇们则围着个木架子,争相翻阅上面的“喷嚏诗集”,那诗集是老五瞎编的,里头收录的全是他胡诌的打油诗,什么“阿嚏一声响,黄金万两来”“喷嚏连连打,福气进我家”,偏偏小媳妇们就吃这一套,说“沾沾太子的福气,家里男人就能少惹祸”;连卖炊饼的张老汉都凑了热闹,在自己的炊饼车上挂了块“太子认证打喷嚏最佳伴奏”的木牌——其实是老五前几日路过他的摊子,听见他揉面时哼的调子正好和太子打喷嚏的节奏合上,硬是给封了个“御用喷嚏伴奏师”的名号,张老汉乐得合不拢嘴,炊饼都多卖了两笼。
“让一让!让一让!都别挤坏了我的金步摇!”绸缎庄的王老板娘挥舞着手里的真丝帕子往前挤,她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上面的珍珠串子晃得人眼晕,“给我来十包那个‘御用安神喷嚏粉’!我家那口子夜里打呼噜比打雷还响,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呼噜响,还是太子的喷嚏响!”
“老板娘大气!”老五眼睛一亮,麻利地从身后的竹筐里掏出十包用绵纸包好的喷嚏粉,纸包上还盖了个小小的“东宫”印鉴——那是他用萝卜刻的,“您拿好!这安神款的加了薰衣草,不仅能打喷嚏,还能助眠,包您家相公打呼噜的毛病立竿见影!”
“我要三本《喷嚏宝典》!”人群里突然传来个清脆的声音,只见太学院的穷学生李三郎挤了进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手里攥着几枚铜板,脸涨得通红,“据说殿下打喷嚏时悟出的治国之道都记在上头,我……我要拿去研读!”
老五憋着笑,从木架上抽出三本装订粗糙的小册子递给李三郎:“公子好眼光!这宝典里不仅有治国之道,还有殿下打喷嚏时的仪态解析,保准您看完受益匪浅!”其实那所谓的“仪态解析”,全是他画的太子打喷嚏时的表情包,有揉鼻子的、有抹眼泪的,还有被喷嚏吓得跳起来的,偏偏李三郎当个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还对着老五作了个揖。
东宫议事厅里,窗棂被猛地推开,木头与窗框碰撞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太子澹台烬扶着窗框的手背青筋微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玄色蟒袍的广袖在热风中猎猎作响,袍角绣着的金线蟒纹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方才正在批阅边境送来的军报,那些军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