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旁边的行刑官偏了偏头。
“朕听说,前朝有种刑罚,叫‘人彘’。”他慢悠悠地说,像是在讲一个有趣的故事,“朕觉得,太残忍了,不好。”
沈曼曼心里刚松了口气。
只听蔺宸话锋一转:“不如,就从舌头开始吧。既然他自己不想用,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当我没说,您继续。】
沈曼曼吓得差点从绣墩上出溜下去。
行刑官应了声“是”,从刑具架上拿起一把小巧的银钩,走向福安。
福安彻底垮了,他疯了似的挣扎起来,铁链被撞得哗哗作响,嘴里发出“呜呜”的哀嚎,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蔺宸抬了抬手,行刑官停下。
福安像一滩烂泥,挂在刑架上,大口喘着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给他纸笔。”
一个小太监立刻捧着纸笔上前。
福安抖着手,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一行字:他并非为王德安效力,王德安只是他抛出的烟雾。
他也与淑贵妃和北狄人无关,利用他们,只为达成主人的目的。
沈曼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来了!我就知道背后有条大鱼!】
【不是王德安?那肯定是太后!这老太太最喜欢玩借刀杀人......】
【不对,皇帝是她亲儿子,她再贪恋权利也不至于......】
蔺宸看着那张纸,脸上没什么表情:“你的主人,到底是谁?”
福安的笔悬在纸上,不敢落,他抬头,用一种混合着恐惧和怨毒的眼神,死死盯了一眼站在蔺宸身后的高福。
“看来,”蔺宸的耐心用尽了,“你还是想先尝尝那钩子的滋味。”
福安吓得一哆嗦,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发狠地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太监将纸呈上。
蔺宸只看了一眼,周身的空气像是瞬间被抽干,沈曼曼觉得自己的肺都跟着一紧。
他没说话,而是抬手,把那张纸递给了身后的高福。
高福疑惑地接过,展开,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骨头,“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声音抖得完全变了调。
“陛、陛下......这......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一边喊,一边疯狂地对着蔺宸磕头,那声音“咚咚”作响,在空旷的秘牢里格外响亮。
【这老太监磕头的声音跟砸鼓似的,怎么脑门上连块红印子都没有?哭得这么惨,眼眶倒是干干净净......光打雷不下雨啊。】
沈曼曼心里泛起一丝怪异的感觉,再看高福时,眼神不由得带上了审视。
她脑中警铃大作,视线僵硬地从跪地痛哭的高福,移到那张纸上。
字迹潦草,却清晰无比。
——高福。
【......】
【???】
【!!!!】
沈曼曼彻底傻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反转,闪着我24K钛合金狗眼了!内鬼竟在我身边?!】
整个秘牢,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高福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磕头声。
蔺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石雕。
他没看福安,也没看高福,只是垂着眼,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不知何时已经攥紧的拳头。
过了许久,他才撑着太师椅的扶手站起来,膝盖撞开还想抱住他腿的高福,一步步走到福安面前。
福安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帝王,眼中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得逞的快意。
他咧开嘴,无声地、一字一顿地用口型对蔺宸说:
“你最信的人,骗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