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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里没有晶体碎片,只有半颗干枯的惊奇果实,果皮上的纹路已经发黑,像凝固的血迹。还有张照片,泛黄的相纸上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手里举着颗翠绿的种子,背景是城西研究所的标志。沈溯认出她胸前的工牌——正是新闻里介绍惊奇种子的那位研究员,可照片里的她,眼睛里没有后来的冰冷,只有种近乎狂热的期待。
“她是第一个记忆回响者。”女声又在脑海里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喘息,“三年前,她在亚马逊雨林发现了惊奇种子,也是第一个食用果实的人。但她没变成记忆的容器,反而……”
“反是什么?”沈溯对着空气发问,指尖捏着照片的边角,相纸薄得像层蝉翼。
“她和晶体文明的意识融合了。”女声突然拔高,“那些碎片不是老张散播的,是她故意留在城市里的。她想让人类明白,晶体文明的秩序不是救赎,是他们被熵之眼逼到绝境时的无奈之举——他们把所有混乱的记忆都封进了秩序之核,包括自己对自由的渴望。”
楼梯间的灯突然全灭了。黑暗里,沈溯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分裂,像有两个心脏在胸腔里跳动,一个快一个慢,最终汇成某种奇怪的韵律。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的纹路正在变化,变成和星图一样的螺旋状,皮肤下隐隐透出红光,和仓库里最后那团火焰的颜色一模一样。
“你现在是两个文明的融合体。”女神的声音开始发虚,“晶体文明的秩序在你的左半脑,人类的混乱在右半脑。当两边的记忆平衡时,你就能看见……”
话没说完,楼梯间的门突然被撞开。刺眼的白光涌进来,沈溯下意识地用手臂遮挡,却看见老张站在光里,手里举着的不再是镊子,而是根半透明的长针,针尖闪烁着网格状的光纹。他的脸一半覆盖着晶体铠甲,一半还是人类的皮肤,两种质地在颧骨处撕裂,露出底下蠕动的透明组织。
“她骗了你。”老张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熵只会带来毁灭。晶体文明就是因为放纵混乱,才被熵之眼吞噬了母星。”他突然指向沈溯手里的金属盒,“那半颗果实里藏着她的意识,她想借用你的身体复活,完成秩序之网的最后一块拼图!”
沈溯突然想起仓库里那些嵌在碎片里的人影。王阿姨的手指抽搐频率,和晶体城邦的能量脉冲完全一致;小李反复念叨的“0.3毫米公差”,正是晶体结构的标准误差值。他们不是被强迫的,是在无意识地复制晶体文明的生存模式——就像人类婴儿会模仿父母的动作。
“你们都错了。”他举起那块发烫的晶体碎片,碎片表面的星图突然旋转起来,黑色旋涡中心亮起一点红光,像颗正在诞生的恒星,“秩序和混乱不是敌人。”
老张的长针刺过来的瞬间,沈溯突然侧身躲开。针尖擦着他的肋骨过去,钉在楼梯扶手上,发出刺耳的“滋啦”声。扶手的金属表面迅速结晶,长出无数细小的尖刺,像突然绽放的冰花。
“你见过晶体人的眼泪吗?”沈溯盯着老张的眼睛,碎片的光映在他瞳孔里,“在他们的记忆里,只有当某个个体打破秩序时,晶格才会分泌出透明的液滴。他们以为那是故障,其实是……”
“是情感。”女声在脑海里轻叹,带着释然的笑意。
老张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他脸上的晶体铠甲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肤。那些透明组织像潮水般退去,露出原本的皱纹和老年斑。他踉跄着后退,撞在楼梯扶手上,长针从掌心滑落,“当啷”一声掉进黑暗里。
“我……我只是想修好这个世界。”老张的声音变回了修表匠的温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在下巴处凝成细小的晶体,“我儿子死于工厂事故,就因为机床的齿轮差了0.1毫米……”
沈溯突然明白,那些被晶体碎片吸引的人,都藏着对混乱的恐惧。王阿姨的丈夫在暴乱中失踪,小李的妹妹因为医院发错药成了植物人,而他自己,八年前在流水线上弄丢过一块钢板,导致整个车间停产三小时——后来才知道,那块钢板本该用于心脏搭桥手术的精密仪器。
楼梯间的红光越来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