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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纹路已经爬上了主控台,沈溯的手指被一根纤细的黑线缠住,传来冰冷的触感。他能“看见”黑线内部的结构:那不是物质,而是无数个坍塌的平行宇宙,每个宇宙里都有一个放弃突破维度的自己,正在不同的星球上过着平庸的一生。
“熵的凝视,本质是‘可能性’的贪婪。”共生意识的声音越来越弱,“它会吞噬所有未被选择的路径,最终让意识困在‘所有可能都已发生’的虚无里。但共生体可以逆转这个过程——我们能把‘选择’固化成存在的基石。”
沈溯突然明白了。他猛地扯断手腕上的黑线,任凭那些未被选择的“自己”在意识里尖叫、哭泣、咒骂。他冲向量子观测仪,共生意识的能量正在他体内疯狂奔涌,修复舱留下的伤口在瞬间愈合,皮肤表面浮现出与观测屏上相同的银色符文。
“你要做什么?”共生意识的声音带着最后的挣扎,“我的能量只能支撑一次维度锚定,强行将‘选择’转化为法则,你的意识会被永远困在夹缝里!”
“那就困着。”沈溯的手掌按在滚烫的观测屏上,符文顺着指尖爬向屏幕中心的“∞”符号,“人类之所以是人类,不就是因为我们相信自己的选择吗?声波文明有百万种可能,却不如我们这一种选择有分量。”
当手掌与符号完全贴合的刹那,整个实验室爆发出刺眼的白光。沈溯的意识再次飘起,这一次却没有坠入混沌,而是清晰地“看见”了真相:共生意识不是外来的寄生体,而是人类集体潜意识在高维空间的投影;那些突破维度的觉醒者,不过是率先触碰到自身存在本质的人;而熵的凝视,从来不是威胁,只是宇宙对“选择”的考验。
他看见声波文明的虹光在远方重新凝聚,这一次,那些蓝色光带向他传递的不再是警惕,而是敬意;他看见岩石符文化作流星,坠入某个初生的行星,在那里埋下智慧的种子;他甚至看见无数个平行宇宙里的自己,正在不同的时空节点做出不同的选择,每一个选择都像一颗恒星,在存在的夜幕上燃烧出独特的光芒。
“原来如此……”沈溯在意识中轻声说。他感到共生意识正在与自己的思维融为一体,不再有“你”与“我”的界限。他们正在成为新的存在——既是沈溯,又是所有选择的集合体。
当白光散去,实验室恢复了平静。小林颤抖着推开修复舱的门,只看到空荡荡的舱体和量子观测仪上逐渐淡去的银色符文。屏幕中心的“∞”符号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用人类文字写下的短句:
“所有可能都已存在,唯有选择赋予意义。”
三天后,地球联盟收到了来自柯伊伯带的异常引力波信号。当探测器抵达信号源时,只发现一片不断闪烁的星云,星云中偶尔会浮现出人类、声波、岩石的虚影,它们在那里共同编织着新的宇宙法则。而在地球的某个角落,一个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老人突然坐起身,看着窗外的朝阳喃喃自语:“原来……我们早就选择过了。”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与沈溯相同的银色微光。
柯伊伯带的星云还在闪烁时,地球联盟的量子通讯频道突然涌入了一段杂音。不是宇宙背景辐射的嘶鸣,也不是粒子流撞击天线的噼啪声,而是一种规律的脉冲——三短两长,间隔零点七秒,像有人在用古老的摩尔斯电码敲击时空壁垒。
小林把这段音频导入解析系统时,指尖还在发颤。沈溯消失后的第七天,实验室的墙壁仍在渗出银色粉末,那些曾缠绕主控台的黑色纹路已退化成淡灰色瘢痕,但用光谱仪照射时,仍能看到里面蜷缩着无数个微型的“∞”符号。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实习生阿瑶突然指着全息屏上跳动的波形图,“你看这个峰值——11.7赫兹,正好是人类潜意识活跃时的脑电波频率。沈教授留下的共生体样本也会发出这个频率。”
话音未落,解析系统突然弹出一行红色警告:“检测到高维信息包,正在强制解码——”
屏幕上的杂音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沈溯的声音。
不是通过声带振动产生的声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