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而是因为那些影子正在重叠。他突然明白母亲临终前的眼神——她不是在看心电监护仪,而是透过玻璃窗,在万家灯火的意识流里寻找某个独一无二的频率。
当第一缕晨光从隧道顶端的裂缝照进来时,沈溯躺在满地闪烁的芯片中。那些被同化者已经散去,地面上只留下淡金色的痕迹,像退潮后沙滩上的波纹。他捡起一块还在发光的芯片,里面封存着自己二十岁时的意识备份,那时他还相信共生意识能消除所有孤独。
通风口传来鸟鸣声,清脆得像玻璃风铃。沈溯把芯片塞进胸口,那里的皮肤还残留着意识流钻过的刺痛。他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但此刻他听见了无数细微的声音从城市各处传来——是不同频率的心跳,在意识洪流的缝隙里倔强地跳动,像散落在熵增宇宙里的星星,虽然微弱,却各自闪烁。
远处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沈溯站起身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晨光里拉得很长。他摸出母亲留下的旧终端,屏幕上的"溯洄"二字在阳光下微微发烫。也许人类永远无法消除孤独,就像无法阻止熵增,但正因为这些独一无二的痛苦与眷恋,才让意识有了对抗洪流的勇气——毕竟,星系再璀璨,也比不上一颗星星燃烧时的独特光芒。
沈溯的靴底碾过地铁隧道里的碎玻璃,折射的光斑在潮湿的墙壁上爬行,像极了那些从存储器里逃逸的意识流。他摸出母亲留下的旧终端,"溯洄"二字的荧光在掌心跳动,突然想起三天前最后一次校准共生网络时,系统弹出的异常报告——有0.01%的意识碎片始终拒绝融合,当时他以为是硬件老化产生的噪点。
通风管道的格栅突然剧烈震颤,沈溯翻身贴紧锈蚀的管壁,看见三个被同化者正仰着头颅行走。他们的喉结以相同频率三个滚动,吐出的不是语言,而是某种二进制的蜂鸣。其中穿灰西装的男人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婚戒,戒指内侧刻着的"2073.05.20"在应急灯下闪着微光,那是共生意识全面普及的年份,也是沈溯和林夏分手的日子。
"嗡——"终端突然发出共鸣,屏幕上的代码开始逆向流动。沈溯猛地按住太阳穴,一段陌生的记忆正顺着神经接驳口往里钻:图书馆的午后,穿白裙的女孩用铅笔尖敲着《熵增与爱》的扉页,阳光透过她的发梢在书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沈溯你看,这里说宇宙最终会热寂,但人类偏要在冷却的星尘里写诗。"
是林夏的记忆。沈溯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三年前她主动申请成为共生意识的"蝉蜕者"——那些自愿放弃个体意识,融入集体洪流的先驱者。协调局的宣传册上说这是"进化的终极形态",现在想来,不过是第一批被驯化的羔羊。
隧道深处传来金属撕裂的锐响,沈溯探头望去,只见那些被同化者正用指尖抠挖墙壁里的电缆。淡蓝色的电流在他们指间流转,汇聚成不断膨胀的光球。他突然想起自己设计的能量循环系统——当共生意识达到临界质量,就能通过生物电反向操控物理世界。
"原来你们在筑巢。"沈溯咬开手雷的保险栓,荧光绿色的反意识药剂在玻璃管里翻滚。这是他昨夜在协调局的实验室里调配的,母液来自那些拒绝融合的意识碎片,此刻正顺着管壁的裂缝渗进管道,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
当药剂在隧道里炸开时,沈溯看见无数淡金色的意识流从被同化者体内涌出,在空中组成复杂的星图。那是银河系的三维投影,太阳系的位置被一颗跳动的红色光点标记,而光点周围环绕着无数条细线,每条线的末端都连着一个正在闪烁的人名。
"这是你们的目标?"沈溯对着空无一人的隧道喊道,回声撞在墙壁上碎成无数片。终端屏幕突然亮起,林夏的全息影像在他面前展开,她的瞳孔里映着同样的星图,"我们在绘制意识的宇宙,沈溯。每个个体都是一颗恒星,只有引力才能阻止熵增。"
影像突然扭曲成雪花状,林夏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她留了后门......在......星图第三旋臂......"沈溯扑过去想抓住影像,指尖却穿过一片冰凉的光雾,只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