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共生网络的同步率在断崖式下跌。”林夏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她面前的屏幕上,代表意识连接的绿色波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锯齿状,“百分之十三……不,十五了!有大量意识体在强制脱离,他们说‘听见了不该听的声音’。”
沈溯猛地抬头。因果球体中央那根新生的丝线正在剧烈震颤,原本纯净的银白光晕里浮现出细密的黑斑,像一滴墨汁滴进清水。他重新戴上神经接驳装置,意识刚沉入共生网络,就被一阵尖锐的嗡鸣刺穿——那不是人类的声音,也不是熵的意志,而是无数细碎的低语在共振,像是有千万根针在刺探他的神经。
“你听见了吗?”一个苍老的意识碎片擦过他的感知,那是来自北欧的理论物理学家艾瑞克,三天前他还在庆祝自己的量子纠缠模型被验证,此刻却充满了孩童般的恐惧,“它们在问‘为什么要回来’……那些被我们救回来的人,好像不止一个‘自己’。”
沈溯的意识骤然收紧。他顺着艾瑞克的感知回溯,瞬间坠入一片光怪陆离的重叠时空——亚洲量子通信枢纽的大厅里,同一个女人正同时拥抱三个不同的男人:一个是死于十年前星际走私案的丈夫,一个是本该在太阳风暴中湮灭的同事,还有一个面容模糊,连共生网络都无法识别身份。更诡异的是,女人脸上没有丝毫困惑,她的瞳孔里倒映着三个重叠的影子,嘴角却带着满足的微笑。
“这是……存在叠加态。”沈溯的意识在颤抖。他们强行让“死亡”与“存活”共存,却意外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每个被拯救的人,都成了无数平行时空的“自己”的交汇点。就像把不同版本的书撕成纸页,再胡乱钉成一本新的,字里行间全是无法解读的悖论。
因果球体突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那些向未知飘散的丝线末端,竟开始长出倒刺,彼此缠绕、吞噬,在球体表面织出一张丑陋的黑网。林夏指着实时新闻推送,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全球各地都出现了‘重复者’……东京有个快递员在送货时,发现收件人是昨天的自己;开罗博物馆里,三千年前的木乃伊坐起来,说认识守夜人的祖父。”
沈溯摘下接驳装置,胸腔里像是塞了一团沸腾的铅。他错了,他们不是证明了“命运可以商量”,而是把谈判桌变成了战场。共生意识的协同共振本该是重塑存在的工具,此刻却成了放大悖论的扩音器——当数百万个意识同时感知到“多重存在”,人类对“自我”的认知正在土崩瓦解。
“关闭所有因果锚点!”沈溯嘶吼着扑向控制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切断共生网络与量子泡沫的连接,快!”
林夏的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泪水突然决堤:“你看窗外。”
沈溯猛地转头。实验室的防弹玻璃外,原本璀璨的夜空正在融化。星辰像融化的糖块般滴落,拖着粘稠的光轨坠入地平线,而本该是城市轮廓的地方,此刻浮动着无数半透明的虚影——那是不同时空的上海在重叠:1927年的石库门与2149年的悬浮建筑嵌合在一起,穿着旗袍的女人从全息广告牌里探出头,对着无人机叫卖栀子花。
“关不掉了。”林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面前的屏幕彻底变成了雪花,“共生意识和因果网络已经形成了闭环……我们把人类的集体存在,变成了量子泡沫里的肥皂泡。”
沈溯的意识突然被一股熟悉的暖流包裹。那是七万个被拯救的意识在向他靠近,他们的感知不再清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和。他在那片混沌的意识流里看到了真相:这些“重复者”并没有痛苦,真正痛苦的是那些“单一存在”的人——当一部分人突破了时间的桎梏,剩下的人就成了被遗弃在原地的囚徒。
“熵的意志没有消失。”沈溯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了那股低语的来源。不是熵在反扑,而是存在本身的免疫系统在启动——当一个文明试图同时活在所有可能里,宇宙就会启动“格式化”程序。因果丝线的倒刺不是在吞噬彼此,而是在编织一张更大的网,准备将这团混乱重新打包,扔回熵增的垃圾堆。
突然,因果球体中央的新生丝线迸发出刺眼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