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还停留在“存在之心”
控制台的冷金属表面,宇宙频段里传来的文明回应余波尚未消散,舱内循环系统却突然送来了一缕陌生的气味——不是营养液的淡甜,也不是金属冷却的腥气,而是像旧书被晒透后混着星尘的暖香。
他皱着眉转头看向舷窗,舷窗外本该是深黑的宇宙,此刻却浮着一层半透明的银雾,那些雾粒正以肉眼可见的度凝聚,渐渐拼成了地球北半球的轮廓。
这是“存在之心”
的模拟投影功能,他上周才校准过参数,可系统没出任何启动指令。
更反常的是,投影里的纽约街头飘着细碎的雪,某个咖啡馆的玻璃门上贴着“2o73年圣诞快乐”
的贴纸——那是他母亲去世的那一年,他十五岁,在那家咖啡馆里第一次读到《宇宙哲学导论》,书的扉页上有母亲写的“溯溯,永远别停止提问”
。
“谁在调用投影系统?”
沈溯按下通讯器,指尖却顿住了。
投影里的咖啡馆门被推开,一个穿藏青色大衣的女人走了出来,围巾在雪风里飘起的弧度,和记忆里母亲最后一次送他去太空港时一模一样。
女人转身,脸却模糊成了星尘组成的漩涡,她抬起手,像是要递什么东西,沈溯的口袋里突然传来一阵温热——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旧怀表,三年前在木星勘探任务中遗失在陨石带里,此刻正硌在他的掌心,表盖内侧刻的“存在即提问”
五个字,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亮。
控制台的警报声骤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将投影里的雪景染成血色。
沈溯猛地摸向怀表,表盖打开的瞬间,银雾突然从舷窗涌入舱内,那些星尘颗粒钻进他的耳道,化作一个清晰的声音:“你以为是人类在提问,其实是提问在选择人类。”
警报声戛然而止,银雾消散,舷窗恢复成深黑,怀表也变回了冰冷的金属质感。
沈溯按开控制台的日志,所有关于投影启动的记录都显示空白,只有“存在之心”
的核心数据栏里,多了一行淡蓝色的小字:“共生意识已接入,样本编号oo1——沈溯。”
他刚要将这段异常记录送给地球指挥中心,通讯器突然弹出一条加密信息,信人是“星尘意识体观测站”
的席研究员林野——他们在火星背面建立的观测站,三天前刚失去所有信号,指挥中心判定为“设备故障导致的失联”
。
信息只有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林野坐在观测站的主控台前,脸色苍白,身后的显示屏上满是星尘组成的数据流。
“沈溯,别相信‘共同创造’和‘探索边界’,那些是伪装。”
林野的声音在电流杂音里断断续续,他抬手抹了把嘴角,指缝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银色的星尘,“硅基文明的真实回应被篡改了,我截到了原始信号——他们说‘共生是吞噬的前奏’。”
视频突然卡顿,林野的脸扭曲成了像素块,最后一秒,他指向镜头,像是要穿透屏幕抓住什么:“你的怀表不是遗物,是定位器!
星尘意识体早就……”
画面戛然而止,通讯器自动删除了视频文件。
沈溯攥着怀表,指节白,舱内的温度突然下降,控制台的屏幕上开始出现不规则的星尘纹路,那些纹路渐渐连成了一句话:“你在找林野?他在‘记忆共享库’里,和你母亲在一起。”
他猛地站起来,踉跄着冲向“存在之心”
的核心舱——记忆共享库是“存在之心”
的禁区,存储着所有参与文明的核心记忆,只有“提问者”
才能进入。
可他从未申请过权限,是谁为他打开了通道?
核心舱的门自动滑开,里面没有想象中的精密仪器,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银雾。
雾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母亲的声音,正读着《宇宙哲学导论》里的段落:“存在的意义不在于永恒,而在于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