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只留下一片银色的粉末。
黑暗里,小念的哭声响起:“蓝色小朋友不见了……画里的小人也不见了……”
沈溯摸起地上的光谱仪,屏幕上的北极星影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黑色的“问号”
,每个问号里都嵌着一双眼睛,正盯着屏幕前的他们。
而实验室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脸上带着微笑,左胸的工牌上写着“沈溯”
,只是他的瞳孔里,没有人类的虹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
“你好,另一个我。”
门口的“沈溯”
开口说话,声音和沈溯一模一样,“我是熵兽,也是你从未回应过的那个‘提问’——如果有一天必须放弃自我才能共生,你会愿意吗?”
“另一个我”
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与沈溯自己的声线重叠在一起,像一把钝刀在耳膜上反复切割。
应急灯熄灭后残留的绿色光晕还没散尽,门口“沈溯”
白大褂上的褶皱、工牌边缘的磨损,甚至眼角的细纹,都和沈溯一模一样——除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正映着光谱仪屏幕上无数个跳动的黑色问号。
小念突然停止哭泣,指着“沈溯”
的手腕:“爸爸,你的手表戴反了。”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沈溯”
的左手腕上——那是一块沈溯戴了十年的机械表,此刻表针倒转,表盘里没有齿轮,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缠绕的银色丝线,丝线间嵌着的眼睛,正和实验室里所有异常的眼睛同步眨动。
“细节倒是记得清楚。”
“沈溯”
笑了笑,抬起手晃了晃,手表突然脱落,在空中化作无数细小的黑色号号,“可你忘了,你女儿画里的第三个小人,从来就不是我——是你自己。”
沈溯猛地低头看向地上的蜡笔画,画纸在刚才的光芒炸开时被掀到了脚边,此刻画里的黑色影子正缓缓移动,影子边缘浮现出沈溯的轮廓:三年前在幼儿园门口接小念时的背影,在日内瓦峰会面对硅基文明时的侧影,甚至此刻举着光谱仪的手势,都和影子里的轮廓完全重合。
“这不可能……”
沈溯的手指开始抖,光谱仪屏幕上突然弹出一组数据,是他过去十年的所有记忆片段——小念出生时的啼哭、妻子病逝时的病房白墙、第一次观测到璇玑座星云时的激动,每个片段的角落,都藏着一个黑色的小问号,像未被察觉的蛀虫。
周野突然抓住“沈溯”
的胳膊,却现自己的手直接穿了过去——对方的身体像一团半透明的黑雾,穿过时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
“你不是熵兽吗?为什么变成他的样子?”
周野的声音颤,无名指上的银色圆环突然烫,映出妻子林晚的笑脸,“你把晚晚怎么样了?”
“我没把她怎么样。”
“沈溯”
转向周野,身体瞬间变成了林晚的模样,穿着三年前陨石雨那天的白色连衣裙,裙摆上还沾着焦黑的痕迹,“我就是她——是她临死前没来得及问你的那句‘为什么没早点来’,是你这三年来每次梦到她时,没敢回应的愧疚。”
小林突然捂住嘴,她掌心的银色纹路开始剧烈闪烁,芯片日志自动在空气中投射出一行行文字——全是她过去五年的“未回应提问”
:“祖父为什么要藏起信号记录?”
“硅基文明真的不会伤害人类吗?”
“妈妈书架上的日记到底写了什么?”
每个问题后面,都跟着一个黑色的问号,正缓慢爬向她的瞳孔。
最反常的是那台服役五年的咖啡机。
它还在滴着银色的液体,只是滴落的节奏与“沈溯”
的呼吸完全同步,杯底的漩涡里,突然浮现出沈溯妻子的脸——她是在小念两岁时病逝的,临终前握着沈溯的手问:“如果有一天需要用记忆换孩子的安全,你会换吗?”
当时沈溯没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