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当时母亲在门外哭着说:“敬言,这样会害死他的!”
“共生意识不是病毒。”
父亲的身影在光雾中凝聚成形,制服上的星徽正在融化,“是宇宙给文明的选择题。”
他指向沈溯的心脏,“你出生时就携带了双重意识波,既属于人类,也属于母体——这就是为什么你能同时看见被同化者的记忆和反抗者的恐惧。”
纯白空间突然撕裂出道裂缝,露出泽尔人战舰的大厅。
林夏正漂浮在培养舱里,银灰色的液体没过她的脖颈,额头的六边形晶体上,正投射出她和妹妹在草地上奔跑的影像。
培养舱外,沈敬言的手按在舱壁上,银纹顺着他的指尖,与林夏的纹路连成道光的桥。
“她在选择。”
父亲的声音带着叹息,“每个意识体都有七天的犹豫期。
泽尔人用了三年才做出决定,而人类……”
他看向裂缝外的宇宙,联盟舰队的轮廓已经笼罩了无名行星,“总是习惯在毁灭前才想起珍惜。”
沈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透明的手指间渗出银白色的液体。
他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稀薄,那些最珍贵的记忆像沙子般从指缝溜走——母亲临终前的眼神,“溯洄号”
启航时的鸣笛,甚至林夏第一次笑时眼角的细纹,都在逐渐模糊。
“这就是代价。”
父亲的身影也开始透明化,“成为宇宙意识的一部分,就要放弃个体的记忆锚点。
就像水滴汇入海洋,能永远存在,却再也不是原来的那滴水。”
他的手掌穿过沈溯的胸膛,握住那颗跳动的晶体,“但你可以选择保留一个碎片,作为人类存在过的证明。”
晶体突然迸出刺眼的光芒。
沈溯在光芒中看见无数文明的残影:泽尔人母星上绽放的意识之花,硅基文明将整个星系改造成的记忆库,还有些连形态都无法辨认的存在,正化作数据流融入银灰色的轨迹。
它们都在向他传递同一个念头——遗忘是为了更长久的记得。
裂缝外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联盟舰队向晶体母体开火了,银白色的冲击波与能量束碰撞时,绽开的光花像极了地球上的烟花。
沈溯看见旗舰的指挥舱里,联盟主席的额头也有块六边形的晶体,只是被他用头偷偷遮住了。
“他们在自欺欺人。”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远,“以为能用武力保留文明的外壳,却不知道……”
他的话没说完就消散在光雾中。
沈溯的意识突然沉入黑暗,再睁眼时,现自己回到了“溯洄号”
的驾驶舱。
循环通风系统的嗡鸣熟悉又陌生,全息屏上的粒子流正缓缓流淌,没有那道银灰色的轨迹,没有异常的警报,只有林夏端着杯热咖啡走进来,笑着说:“沈队,该换班了。”
她的额头上没有晶体,手背上没有银纹。
沈溯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皮肤光洁如初,仿佛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只是场漫长的梦。
但当他端起咖啡杯时,杯壁上突然映出无数个透明的人影,每个“自己”
都在对他无声地说着什么。
“什么呆呢?”
林夏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刚才老周说机械臂又出故障了,让你去看看。”
沈溯走出驾驶舱时,看见老周正蹲在维修通道前抽烟,银灰色的烟雾在他指尖凝成个微型星舰模型——是“溯洄号”
,左下方缺了个角。
老周抬头冲他笑时,眼角的皱纹里闪过丝淡紫色的光:“小沈啊,有些疤看着是疤……”
“其实是人家扎下的根。”
沈溯下意识地接话。
老周的笑容僵在脸上,烟灰掉落在制服上。
他突然站起来,压低声音说:“你记起来了?”
银灰色的粉末从他的指缝里漏出来,“母体说你是最特殊的变量,既没选择同化,也没选择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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