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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时,看见沈溯正走进那片紫色雾气,防护服的背影在雾中渐渐透明,露出背后爬满的树叶纹路——那些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度生长,覆盖了他的脊椎,延伸向脖颈,最终在后颈处凝成一个完整的等边三角形。
警报声突然停了。
走廊里只剩下树叶沙沙的响动,林夏捡起诊断书,现最后一页的字迹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的字,像是用她自己的笔迹写的:
【去看香樟树的年轮,第三圈里有安安的笑声】
她转身冲向草坪的瞬间,口袋里的儿童画突然化作灰烬。
风卷着灰烬飘过隔离区的门牌,林夏的余光瞥见门牌上的标识——本该写着“惊奇免疫重建中心”
的地方,此刻赫然刻着“月球背面样本隔离区”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
【自2o75年7月19日起,此处无人类】
香樟树的阴影在地面摇晃,林夏蹲下身,手指抠进树根处的泥土。
潮湿的土壤里,无数细小的树叶正在蠕动,每片叶子的正面都映着不同的人脸——有事故中遇难的研究员,有正在草坪上玩耍的孩子,还有沈溯在实验室里专注的侧脸。
而当她翻开一片最大的叶子时,背面的纹路突然亮起,在暮色中投射出月球背面的影像:
无数个半透明的孩子正围着一棵巨大的香樟树,他们的身体由淡紫色的雾气构成,手里举着玄武岩碎屑拼成的玩具。
最前面的那个孩子转身时,林夏看见她脖子上挂着的吊坠——那是沈溯送给安安的生日礼物,一个用地球土壤捏成的小星系。
孩子对着镜头歪头笑了笑,嘴唇开合的节奏和安安一模一样:
“妈妈,树叶说爸爸快记起来了。”
这时林夏才现,自己的指甲缝里嵌着淡紫色的结晶,而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圈勒痕,形状和沈溯的完全吻合。
远处的实验楼里,电子钟的秒针又开始卡顿,每停顿一次,香樟树的年轮就倒转一圈,在地面投下越来越大的阴影,像一个正在慢慢合拢的手掌。
冰箱里的星轨,沈溯的拇指按在冷藏室门上时,冷冻格的嗡鸣突然变调。
淡紫色雾气从门缝渗出来,在他手腕的勒痕上凝成细小的冰晶——那道月牙形印记正随着呼吸微微烫,和月球采样舱密封圈的压痕完美重合。
冷藏室里的照明灯坏了三年,此刻却亮得刺眼。
第七层搁架上,本该存放实验样本的真空袋被换成了玻璃罐,里面泡着的香樟树叶正在缓慢舒展,叶脉间游动的光斑拼出猎户座的轮廓。
最底层的抽屉半开着,露出安安生前最喜欢的草莓味酸奶,保质期印着“2o75年7月2o日”
——那是事故生的第二天,而这罐酸奶的生产日期,是昨天。
“爸爸,树叶说你把它忘在冻层了。”
沈溯猛地转身,女儿的声音从保鲜盒里钻出来。
透明盒盖内侧,凝结的水珠正顺着螺旋状轨迹滑落,在盒底积成微型的月球环形山。
他伸手去碰的瞬间,酸奶盒突然炸开,淡紫色液体溅在白大褂上,晕开的污渍里浮现出实验室的监控画面:他正将安安的基因样本注入培养皿,而镜中的自己,后颈已经有了淡淡的三角形印记。
冷冻格突然出金属扭曲的声响。
沈溯拉开抽屉的刹那,冷气裹挟着杏仁味扑面而来——里面没有实验用的液氮容器,而是摆着个儿童保温杯,杯身上的小熊贴纸正在剥落,露出底下刻着的星系坐标。
拧开杯盖时,里面的白开水突然沸腾,水面浮起的茶叶竖成排,像无数根细小的温度计,液柱顶端都指着同一个数字:372c,那是安安生前的体温。
窗外的香樟树影突然压在窗玻璃上,树影里伸出无数根枝条,在玻璃上划出淡紫色的痕迹。
沈溯抬头的瞬间,看见枝条末端的叶片正在翻转,背面用激光刻着事故当天的实验日志:“14:37,轮回转化率突破阈值,样本与受试体基因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