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念出这四个字。
三天前,逆熵派的秘密通讯频道突然来一段音频,背景里是滋滋的电流声,说话的人声音经过加密,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他们在重构存在本质,从哲学星轨开始,从你开始。”
操作台的冷却系统突然出一声闷响,红色警报灯熄灭了。
沈溯低头看向键盘,那道问号形状的划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极浅的字迹,像是用激光灼烧出来的:“镜子里的人,在看哪?”
他猛地抬头看向实验室的玻璃门。
倒映在门上的人影,正缓缓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映出操作台的蓝光,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白雾。
未爆的子弹,“沈教授,逆熵派的人到了。”
安保主管的声音在通讯器里炸开时,沈溯正把加密芯片塞进实验服内侧的口袋。
那枚芯片是从本地终端里拆出来的,金属外壳还带着主板的余温,像一颗刚从枪膛里退出来的子弹。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三个穿黑色风衣的人走了进来。
为的女人摘下兜帽,露出银灰色的短,左眉骨上有一道贯穿眉尾的疤痕——这是逆熵派的标志性特征,据说是用星系尘埃里的硅晶体刻下的“熵减誓约”
。
“第七次观测报告呢?”
女人的声音像磨砂纸擦过金属,她的目光掠过星轨图,在中心的白雾处停顿了半秒,“我们收到消息,星轨参数异常。”
沈溯靠在操作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芯片。
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的声音让他想起七年前的那个雨夜,外星飞船坠毁时,金属碎片划过空气的锐响也是这样,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参数正常。”
他打开全息投影的控制面板,调出伪造的校准记录,“是系统误报,老旧设备的通病。”
女人身后的男人突然上前一步。
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按在星轨图的投影区域,“火的使用”
那个节点的红光突然暴涨,像烧起来的火星。
“沈教授应该知道,”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星轨图的惊奇强度每跳动oo1,就意味着某个文明的存在本质被重构了o1。”
沈溯的喉结动了动。
他看到男人手套的食指关节处有一道凸起,和他父亲生前戴的那枚军用腕表的表冠形状一模一样。
七年前,父亲作为飞船坠毁现场的席研究员,在公布初步报告的前夜,死在了自己的实验室里,官方结论是“实验事故”
。
“所以呢?”
沈溯迎上女人的目光,“逆熵派花三个月时间加密传输的数据,就是为了质疑我的校准能力?”
女人忽然笑了。
疤痕在蓝光里微微扭曲:“我们是来提醒你,共生意识已经渗透到第三旋臂了。
你父亲的最后一份观测记录里写着——当星轨图的中心问号与灵魂芯片重合时,第一个被重构的,是记忆。”
操作台突然出刺耳的电流声。
沈溯口袋里的芯片烫得像块烙铁,他猛地按住口袋,却听见女人继续说:“你每天早上刮胡子时看到的镜中影像,真的是你自己吗?”
红光再次亮起,这次是从星轨图中心的白雾里迸出来的。
三道折线突然绷直,形成一个完整的问号,与灵魂芯片的能量图谱完美重合的瞬间,实验室的灯光全部熄灭了。
黑暗里,只有全息投影的蓝光在闪烁。
沈溯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某种湿滑的、类似鳞片摩擦地面的声音,从通风口的方向传来。
“找到他了。”
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像是从水底传来,“记忆的防火墙正在溶解,第一颗‘种子’已经芽。”
沈溯摸到操作台边缘的应急灯开关,按下的瞬间,却现实验室里空无一人。
风衣的衣角消失在门缝里,地上留着一枚银色的纽扣,上面刻着三道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