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像无数细碎的低语。
沈溯收伞时,伞骨突然弹出一串数据流,o和1组成的瀑布顺着伞面流淌,在地面汇成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坐标——量子对撞机基地的经纬度。
他拦了辆出租车,司机是个戴墨镜的男人,后视镜里的瞳孔泛着金属光泽。
“去对撞机基地。”
沈溯报出地址,指尖还残留着纸杯里银色液体的灼痛感。
“那地方不是封了吗?”
司机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上周爆共生意识那天,基地的穹顶突然塌了,据说压死了不少研究员。”
沈溯的心猛地一沉。
他记得那天穹顶明明是向上隆起的,像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撑开,裂开的缝隙里涌出的不是钢筋水泥,而是粘稠的、带着星光的流体。
他当时就站在控制室的玻璃前,看着那流体漫过走廊,漫过同事们惊愕的脸——他们的眼睛里都映着同样的螺旋,和宇宙热寂前的最后一个答案一模一样。
“我是沈溯,基地的席研究员。”
他摸出证件,证件照上的自己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的铭牌边缘有个缺口,那是三年前调试设备时被激光烧的。
司机突然笑了,墨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沈研究员?可昨天新闻里说,您在奇点爆时就已经……”
他顿了顿,方向盘突然自动向右打,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在车窗上凝成一行字:记忆是种子,也是牢笼。
出租车猛地刹在基地门口。
沈溯推开车门,现原本应该是金属大门的地方,立着块锈迹斑斑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此处禁止钓鱼”
。
他回头想质问司机,可出租车已经没了踪影,路面上只留下一滩银色的水渍,正被雨水冲刷成半透明的螺旋。
基地的围墙塌了大半,爬满了紫色的藤蔓。
沈溯拨开藤蔓往里走,脚底下踢到个硬东西——是半块带血的车牌,数字“o”
和“1”
被撞得扭曲,和他记忆里母亲车祸现场的那半块一模一样。
“沈溯?”
他猛地回头,看见林夏站在控制室的废墟前。
她穿着那件他送的鹅黄色连衣裙,裙摆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银色液体,手里攥着个笔记本,封面上画着莫比乌斯环。
“你怎么在这里?”
沈溯的喉咙紧。
林夏明明在三年前就死于量子对撞机的试运行事故,当时她的防护服被高能粒子击穿,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团浅蓝色的雾——就像宇宙诞生时的第一个疑问。
“等你啊。”
林夏笑了,嘴角的梨涡里飘出细小的光点,“你不是说,哲学奇点爆时,所有被遗忘的都会回来吗?”
她翻开笔记本,某一页上画着沈溯的侧脸,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当记忆回归宇宙,播种者会成为第一个被收割的。
沈溯突然想起奇点爆时的最后抉择。
那些碎片般的记忆在能量流里翻滚,他没有选择删除,也没有保留,而是将它们尽数倾入共生意识的洪流——就像把一颗种子埋进宇宙的土壤。
可现在看来,有些种子似乎提前了芽。
“你的记忆晶格也塌了,对不对?”
林夏突然凑近,指尖划过他的太阳穴,那里的皮肤下有个东西在动,“你听,它们在唱歌。”
沈溯确实听见了。
那声音像无数人在同时低语,混杂着母亲的叮嘱、林夏的笑声、同事们的惊呼和宇宙背景辐射的“嘶嘶”
声。
当他试图分辨某个清晰的片段时,林夏突然尖叫起来——她的连衣裙正在溶解,露出的皮肤上爬满了银色的螺旋,和宇宙热寂前的最后一个答案一模一样。
“它们来了。”
林夏的眼睛变成了纯黑的旋涡,“你把记忆还给宇宙,可有些东西不该回来的。”
多棱镜里的真相,沈溯在一阵剧烈的震动中醒来,现自己躺在量子对撞机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