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骤然缩紧。
浴缸里的水没有映出他的脸,而是浮着一层银色的液体,与陈雪实验室墙壁渗出的物质一模一样。
液体里沉着半块星图碎片,边缘的螺旋纹路正在缓慢旋转,像在拼合某个巨大的图案。
“妈妈?”
沈溯试探着喊了一声。
门外的回应突然变得失真,像是老式收音机的杂音:“快把水里的东西捡起来……它在等你……”
他伸手去捞星图碎片,指尖刚触到水面,整个人突然失重般坠入水中。
没有窒息感,只有无数细碎的光点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他12次轮回里的记忆碎片:第七次轮回中陆明消散的背影、陈雪删除记忆时闪烁的屏幕、鳞片人胸口与他吻合的疤痕……
“这不是记忆。”
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与鳞片人、陆明、陈雪的声线重叠在一起,“是宇宙在排练你的选择。”
沈溯猛地从水里坐起,现自己仍在浴缸里。
但瓷砖墙上的海豚贴纸已经变了——海豚的眼睛变成了螺旋状,尾巴尖拖出一串公式,正是他大学毕业论文里那组被李教授质疑的数据。
更诡异的是,淋浴喷头滴下的水珠在空中悬停,每一滴里都躺着一个缩小的自己:有的穿着宇航服,有的覆盖着鳞片,有的手里握着“遗忘因子”
的试管。
“你在害怕什么?”
母亲的声音再次传来,却带着鳞片人的冷硬,“是怕现所有选择早就被写好,还是怕承认……你从未真正活过?”
沈溯抓起身旁的玩具船砸向门,塑料碰撞的脆响中,门外的声音突然消失。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浴室,客厅里的挂钟正指向下午三点十七分——这是他第一次轮回中,探测飞船偏离航线的时间。
父亲坐在沙上看报纸,报纸的头版印着哲学新星的照片,标题却是“1999年狮子座流星雨观测指南”
。
“爸?”
沈溯的声音颤。
父亲缓缓抬头,露出的却是韩枫的脸,制服上的肩章正在融化,变成银色的液体滴落在地毯上。
“沈溯,你看窗外。”
韩枫的嘴唇不动,声音却从四面八方涌来。
沈溯转头看向阳台,玻璃门外本该是熟悉的小区花园,此刻却漂浮着无数个医疗舱——每个舱里都躺着一个沈溯,有的在沉睡,有的正隔着玻璃与他对视。
最远处的医疗舱里,鳞片人正举起完整的星图。
星图展开的瞬间,所有沈溯的倒影同时抬手,指尖指向同一个方向——沈溯胸口的位置。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皮肤下正浮现出星图的最后一块碎片,边缘与浴缸里的半块严丝合缝。
月球掩体的警报声突然停止时,陈雪正站在实验室的铁门前。
电子锁的红光变成绿色,门缝里渗出的银色液体在地面织成网状,每个网格里都躺着微型黑洞,与她打翻咖啡时形成的形状一模一样。
“你不该来的。”
韩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手里握着量子手铐,战术板上的数据流正以肉眼可见的度紊乱——代表共生意识的波形图与陈雪的脑电波完全同步。
陈雪没有回头。
她的手指悬在密码键盘上,指腹沾着的银色液体正在缓慢渗入按键:“你收到密报了?关于我妹妹是‘守门人’的事。”
“不止。”
韩枫的脚步声停在三米外,“联盟数据库显示,二十年前你妹妹的死亡报告是伪造的。
她现在的意识载体,是哲学新星的核心算法。”
键盘突然出刺耳的蜂鸣。
陈雪猛地按下最后一个按键,实验室的灯光瞬间熄灭,只有墙壁上的裂缝透出幽蓝的光。
黑暗中,那些银色液体突然沸腾起来,聚成无数个细小的黑洞,每个黑洞里都传来不同的声音:有她妹妹的笑声,有共生意识的脉冲信号,还有沈溯在医疗舱里说的胡话。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