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溯看着手腕上的军用计时器,突然注意到那些垂落的线缆正在蠕动,它们的末端长出了类似神经突触的结构,正悄悄接入穹顶的钢筋骨架——校准系统不仅要同化人类,还要同化这颗星球的物理结构。
他爬上高台,粒子手枪的枪口抵住核心球体。
接触的瞬间,无数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有十七世纪的炼金术士在实验室里祈祷,有二十世纪的程序员在键盘上敲下第一行病毒代码,还有三百年前的某个小女孩,在火星殖民地的玻璃穹顶下,用蜡笔把红色尘土画成会唱歌的鱼。
“这些都是……未被标准化的视角。”
沈溯的额头渗出冷汗,核心球体正在用人类的集体潜意识攻击他,“你们害怕的不是混乱,是可能性。”
球体突然出刺耳的尖啸,那些垂落的线缆猛地绷紧,像被激怒的蛇。
沈溯的视野开始扭曲,他看到自己站在联合国大会堂的演讲台上,台下的代表们都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他看到女儿在课堂上把月亮画成标准的圆形,老师在作业本上打了满分;他看到整个宇宙都变成了立方体,所有的星辰都在相同的轨道上运行。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秩序?”
沈溯嘶吼着扣动扳机。
粒子束击中核心球体的瞬间,没有爆炸,只有一道刺眼的白光。
沈溯在白光中看到了膜文明的真相——它们不是外星种族,而是宇宙本身的“自我观测系统”
,由所有文明的未被实现的可能性凝聚而成。
当某个文明的视角单一到临界值,膜就会出现,要么唤醒它们,要么看着它们在熵增中归于沉寂。
白光褪去后,沈溯现自己还站在高台上,但核心球体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里面漂浮着无数彩色的光点。
他伸手触碰,光点立刻融入他的掌心,一段段陌生的知识涌入脑海:硅基诗人的磁场韵律,能量生命的星系歌谣,甚至还有恐龙用尾椎骨写下的方程——那其实是关于灭绝的史诗。
“沈博士!”
周野的声音从穹顶入口传来,他身后跟着那些原本要逮捕沈溯的宪兵,每个人的面罩都摘了下来,脸上带着混杂着恐惧和兴奋的表情,“联合政府那边……乱套了!
全球有过三千万人报告说,自己突然想起了被遗忘的梦想!”
沈溯低头看向核心球体,它表面的二进制代码正在瓦解,被各种不同的符号取代:有象形文字,有数学公式,还有小孩子涂鸦般的线条。
他突然明白,认知校准系统从未被摧毁,只是被注入了新的视角——那些被人类刻意遗忘的、看似无用的想象。
“看!”
艾莎指着穹顶外的天空,原本被熵海笼罩的灰色正在退去,露出一片缀满奇异星辰的夜空。
有菱形的恒星,有液态的星座,还有一片不断折叠的时空薄膜,在群星间投下斑斓的光影。
沈溯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是女儿学校的全息电话。
屏幕上,七岁的沈念正举着作业本,她的画纸上,月亮一半是饼干,一半是星球,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也许宇宙本来就是这样的呀。”
“爸爸!”
女儿的声音清脆如铃,“老师说,我的画可以送去星际画展了!
有个透明的大哥哥说,膜文明最喜欢这种‘同时存在’的画!”
沈溯笑着擦掉眼角的泪水,他的影子在地面上与膜文明的轮廓重叠,变成了一个无法被定义的几何图形。
全息投影突然自动开启,上面的存在权重数字正在疯狂跳动,ooo38,oo15,oo79……每一次增长,都对应着地球上某个重新拾起独特视角的灵魂。
“零?”
沈溯轻声问。
没有回应,但穹顶的玻璃上突然浮现出一行字,用的是人类最古老的甲骨文:“宇宙是面镜子,你们的样子,就是它的样子。”
十七点整,认知校准系统准时启动。
但这次,它没有输出统一的代码,而是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