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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地球联盟收到了来自柯伊伯带的异常引力波信号。
当探测器抵达信号源时,只现一片不断闪烁的星云,星云中偶尔会浮现出人类、声波、岩石的虚影,它们在那里共同编织着新的宇宙法则。
而在地球的某个角落,一个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老人突然坐起身,看着窗外的朝阳喃喃自语:“原来……我们早就选择过了。”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与沈溯相同的银色微光。
柯伊伯带的星云还在闪烁时,地球联盟的量子通讯频道突然涌入了一段杂音。
不是宇宙背景辐射的嘶鸣,也不是粒子流撞击天线的噼啪声,而是一种规律的脉冲——三短两长,间隔零点七秒,像有人在用古老的摩尔斯电码敲击时空壁垒。
小林把这段音频导入解析系统时,指尖还在颤。
沈溯消失后的第七天,实验室的墙壁仍在渗出银色粉末,那些曾缠绕主控台的黑色纹路已退化成淡灰色瘢痕,但用光谱仪照射时,仍能看到里面蜷缩着无数个微型的“∞”
符号。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
实习生阿瑶突然指着全息屏上跳动的波形图,“你看这个峰值——117赫兹,正好是人类潜意识活跃时的脑电波频率。
沈教授留下的共生体样本也会出这个频率。”
话音未落,解析系统突然弹出一行红色警告:【检测到高维信息包,正在强制解码——】
屏幕上的杂音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沈溯的声音。
不是通过声带振动产生的声波,而是直接在听者的耳蜗里响起,带着金属被拉伸的质感:“共生体不是集体潜意识的投影。
我错了。”
小林猛地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仪器架。
试管碎裂的脆响中,沈溯的声音继续回荡:“它们是‘未被选择的可能性’凝结的实体。
三年前我在粒子对撞机里捡到的,不是外星生命,是另一个维度的我——那个放弃研究共生体、成为植物学家的沈溯,在临终前把毕生记忆压缩成了银色流体。”
全息屏突然亮起,浮现出混乱的画面:一个穿着粗布衬衫的男人正在温室里修剪藤蔓,他的侧脸与沈溯一模一样,只是眼角多了几道温和的皱纹。
当男人转身时,小林看到他胸前别着的铭牌——“沈溯,星际植物研究所,编号734”
。
画面突然扭曲,藤蔓疯狂生长,缠绕住男人的脖颈,叶片上睁开的眼睛里淌出银色汁液。
“每个共生体都是一个‘未选的自我’。”
沈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声波文明的金色频率不是起源,是宇宙大爆炸时残留的‘选择场’——所有文明的可能性都在那里存档。
熵的凝视也不是法则,是无数个放弃选择的文明怨念凝结的黑洞。”
阿瑶突然捂住嘴,出压抑的啜泣。
她手腕上的共生体手环正在烫,那是三个月前觉醒时,从指尖钻出的银色细线凝结而成的。
此刻手环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2o77年3月14日,你选择放弃救那个坠楼的孩子。”
“别害怕。”
沈溯的声音温柔下来,“未被选择的路径不是污点。
就像岩石文明用亿万年的地质运动记录每一次板块碰撞,人类的共生体也在记录我们所有的‘如果’。
声波文明消散前的画面,不是警告,是邀请——它们想让我们看到,当所有可能性都被保留,文明会变成什么样子。”
画面切换到那片被黑色藤蔓缠绕的白色星球。
这一次,小林看清了藤蔓的真面目:那是无数根交织的意识线,每根线上都挂满了透明的茧,茧里漂浮着不同形态的生命——有长着翅膀的人类,有由液态金属构成的巨兽,甚至有一团不断分裂的彩色雾气。
而星球的内核,是一颗正在缓慢坍塌的恒星,光芒黯淡如垂死的瞳孔。
“这是声波文明的母星。”
沈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