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闪烁、湮灭。
最让他心脏骤停的,是其中一根银线的末端——那里清晰地显现出实验室的轮廓,以及三分钟后即将生的爆炸。
“切断能源!”
沈溯吼道,同时扑向紧急制动按钮。
但已经晚了。
当他的手指离按钮还有三厘米时,共生意识突然出刺耳的尖啸。
沈溯的视野瞬间被纯白覆盖,他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的时空里做出不同的选择:有的按下了按钮,有的选择强化共生意识,还有的……正站在原地,平静地等待爆炸。
“这才是关键。”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响起,既熟悉又遥远,“宿命论的真正敌人,不是反抗,是接受所有可能。”
沈溯猛地清醒过来。
他没有去按按钮,而是反手将林夏推开,同时调动起所有的共生意识权限。
三十万个神经元负荷运转,在他的视网膜上投射出最后一幅画面:那些崩解的银线正在重组,断裂的线头相互缠绕,编织出一条全新的轨迹——它避开了反物质区域,将爆炸的能量导向了实验室的安全缓冲区。
强光吞噬一切的前一秒,沈溯最后看到的,是那根异常的夸克轨迹终于稳定下来,像找到了归宿般融入新的因果之网。
他突然明白,共生意识从未试图挑战宿命,它只是证明了:所谓宿命,本就是无数个选择的总和。
当林夏从眩晕中醒来时,实验室已经恢复了平静。
全息投影里,银线群正以一种从未见过的规律缓缓流转,像某种有生命的有机体。
沈溯站在控制台前,背影在幽蓝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单薄。
“教授?”
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沈溯转过身,左眼瞳孔里还残留着银线的残影:“知道吗?刚才在共生意识里,我看到了宇宙的终点。”
林夏看着他,突然注意到他左手手腕上多了一道新鲜的疤痕——和全息投影里那个选择强化共生意识的“沈溯”
手腕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那里没有答案。”
沈溯轻声说,指尖拂过控制面板上的银线投影,“只有更多的问题。”
全息投影中,那根曾预示爆炸的银线此刻正明亮如星,它的末端连接着实验室的出口,延伸向未知的远方。
沈溯知道,从这一刻起,人类再也无法用“偶然”
或“必然”
来解释世界。
因为他们终于看清,自己既是命运的囚徒,也是编织牢笼的手。
林夏的终端突然响起提示音,是共生意识自动生成的报告。
她点开文件,瞳孔骤然收缩——在新的因果模型里,每一根银线的末端都标注着同一个词:
“选择”
。
沈溯的目光落在林夏颤抖的指尖上,那份标注着“选择”
的报告正在全息投影中缓缓展开。
三十万个神经元突然集体震颤,共生意识像潮水般退去又涌来,在他太阳穴上留下细密的冷汗。
“把报告接入主数据库。”
他声音沙哑,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疤痕——那道三厘米长的伤口正隐隐烫,仿佛还残留着另一个时空的灼痛感。
林夏的手指悬在控制板上:“教授,这可能违反《时空观测伦理公约》。
因果模型的原始数据属于——”
“现在不是讲伦理的时候。”
沈溯打断她,突然指向全息投影边缘,“看那里。”
在银线群的最外围,一根极细的金线正从虚无中浮现。
它不像其他因果线那样遵循物理规则,而是以某种几何韵律跳动着,所过之处,那些原本固定的银线轨迹竟开始微微偏移。
“这是什么?”
林夏的呼吸变重了。
她从事量子物理研究十五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能量形态——那根金线里流淌的不是粒子轨迹,更像是某种纯粹的意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