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烫过的小刀划开了那人伤口上的脓包,将黄绿色的脓水引出,再拿一块热毛巾擦去脏污,并重新系上新绷带即可。
完成了这一系列工作,吉塞拉坐在床前,看着这个年近半百的老兵,忍不住有些叹息,她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愿天父保佑您,可怜的迷途羔羊,你的灵……”
“吉塞拉?”
一个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吉塞拉的祈祷。
吉塞拉猛地睁开了眼,看向这个中年大胡子的士兵。
“吉塞拉,是你吗?”
那个大胡子的士兵有点惊喜地问道。
&34;你,你是谁?&34;吉塞拉站起身,有些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大胡子,“我不叫吉塞拉,我是这附近的修女,教名波恩娜。”
“你可别想蒙我了。”
那个大胡子强行撑着精神,大声地说道,“我见过你,吉塞拉,哪怕我们二十年没见,我都认得出你,我可是萨克森最好的猎手,什么人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大胡子的那句最好的猎手终于让吉塞拉想了起来:“阿布舅舅,你是阿布舅舅?”
阿布·萨米,曾经是盎格利亚最著名的猎手,同时还是一个猎人自治村落的领袖,他是吉塞拉母亲的表哥,他的女儿则嫁给了维杜金德的儿子,也就是吉塞拉的哥哥。
在吉塞拉小的时候,因为维杜金德要带着阿尔比恩四处拉投资,没时间照顾他,曾经在阿布家寄养了整整一年,那是吉塞拉童年时光中最幸福的一段时间。
但是,自从吉塞拉被修道院的嬷嬷救下以来,她就再也没见过她最喜欢的阿布舅舅。
也许现在的吉塞拉不肯承认,但那时的吉塞拉无比地希望阿布舅舅能够找到她,将她从这个可怕的高墙大院中解救出来。
虽然她感谢嬷嬷和教士们将她从那场可怕的灾难中拯救出来,但她曾经也是一个如同阿多尔一样活泼的小姑娘,被每日无尽的祈祷与诵经所包裹。
在了解到她身份后,近乎于软禁的生活她过了整整九年,从少年时期最青春的那段时间,她全部都献给了神明。
可她等了三年三年又三年,等来的,只有维杜金德的信使要求她还俗,并且嫁给阿尔比恩,只是为了笼络这位因为族人伤亡殆尽而失望悲伤的亲信,甚至试图强行将她从修道院抢出来。
和修女嬷嬷们一起打退了的维杜金德雇来的劫匪的时刻,那才是吉塞拉真正皈依的时刻,但在那之前,她多么希望能有一个人来解救自己。
“当然是我,小金球,这些年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来找我?看看你,已经这么大了,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没我的膝盖高。”
阿布的眼眶居然有些发红。
“我,我……”
看着眼前的这个满脸皱纹的老兵,吉塞拉实在无法将其与她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猎手联系在一起,“我皈依了天父教,一直在修道院里。”
“好,好。”
阿布舅舅虚弱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虽然他发烧发得有些神志不清,但口中的话语却如同滔滔不绝的流水一般,仿佛要把这些年没说的话全部说出来。
“当初我听说维杜金德那个混蛋放任你被土匪劫走时,我真是恨不得杀了他,谢天谢地,你居然被那些羊倌教的人救下了。
虽然我很讨厌他们,但他们确实做了一件大好事。
维杜金德告诉我说,你被囚禁在修道院里,却不肯告诉我是哪个修道院,他记恨我打歪了他的鼻子,但我觉得这是他应得的,他要和丹麦人联姻,不得不放弃你们,这个该死的维杜金德,咳咳。
我一直在找你,吉塞拉,我找了你二十年,我一直都后悔让维杜金德那个混蛋……咳咳,咳嗯。”
说到一半,阿布剧烈地咳嗽起来,而一旁的吉塞拉张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回忆与现实,仿佛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回。
她慌张地站起了身,她不知道该怎么和阿布舅舅说话,悲伤吗?喜悦吗?或许都有,但或许都不是。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