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攥着成绩单的手指微微发白，纸面被汗水洇出褶皱。
夕阳的余晖斜斜切进客厅，在他泛红的眼眶里碎成光斑。
我伸手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听见自己声音里混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儿子，你很棒。\"
他突然别过脸去，喉结剧烈滚动两下，我看见他睫毛上凝结的泪珠折射出细碎的光。
这个总爱背着我偷偷抹眼泪的少年，此刻像株被暴雨打弯的向日葵，明明渴望阳光，却固执地将脆弱藏在阴影里。
妻子摔门而去的声响还在耳畔回荡。她把成绩单甩在茶几上的瞬间，我看见儿子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才进步二十名就沾沾自喜？全班前十都没进，有什么好得意的？\"她语气里结着冰，连我都觉得寒意刺骨，更遑论那个满心期待的孩子。
茶几上的玻璃杯突然剧烈晃动，我这才惊觉自己握杯的手在发抖。
滚烫的茶水泼在虎口，却不及胸口传来的钝痛。
儿子垂着头，校服领口被扯得歪斜，露出后颈浅浅的抓痕——那是他昨天打篮球时摔的。
我记得他回家时还故作轻松地说\"小伤\"，此刻那道伤痕却刺得我眼眶发疼。
记忆突然闪回他刚上初中时的模样。那个总爱跟在我身后问\"爸爸，这道题怎么做\"的小男孩，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沉默寡言的少年。
每次开家长会，妻子都要把他的座位换到第一排；每次考试后，她都会把错题本铺满整张餐桌，用红笔划出刺眼的批注。
我曾在深夜听见儿子压抑的啜泣从门缝里漏出来，可当我敲门询问时，他总说\"没事，在背单词\"。
此刻他站在夕阳里，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极了去年冬天那株被积雪压弯的小树。
那时妻子坚持不让我帮忙清理树枝，说\"不经风雪怎么成材\"。
可当春天来临时，那棵树再也没能挺直腰杆，枝头新发的嫩芽都带着病态的苍白。
\"爸，我真的努力了。\"儿子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让人心疼。
他从书包里掏出皱巴巴的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解题过程，墨迹被反复涂改得发灰。
\"这道数学题，我问了老师七次......\"他的声音渐渐哽咽，\"妈说我笨，可我真的不想让她失望。\"
我的心猛地抽痛!
那些被妻子称作\"不够努力\"的深夜，原来藏着孩子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挣扎。
他书桌抽屉里，整齐码着二十几本练习册，每一本都写满笔记；他校服口袋里，永远装着英语单词卡片；就连洗澡时，都在背课文。
这些我偶然瞥见的细节，此刻如潮水般涌来，将我淹没在愧疚与心疼之中。
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妻子总说我太过心软，会惯坏孩子。
可当我看见儿子因为一个进步的分数而欣喜若狂，当我听见他小心翼翼地问\"这次妈妈会高兴吗\"，我怎么忍心像她那样用冷水浇灭孩子眼里的光？
记得儿子上小学时，有次数学考了98分，兴冲冲跑回家，却被妻子质问\"那两分丢在哪里\"。
从那以后，他每次拿到试卷，第一反应都是寻找错题，而不是分享喜悦。
我曾试图和妻子沟通，却总被她用\"现在竞争这么激烈，不严格要求怎么行\"堵回来。
此刻儿子的眼泪终于决堤，滚烫的泪珠砸在成绩单上，滴在了老师写的\"进步二十名\"的字迹上。
我轻轻将他搂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拍着他的背。
他的肩膀在颤抖，抽泣声断断续续：\"为什么......为什么我永远都不够好......\"
这句话像把锋利的刀，直直戳进我的心脏。
在妻子永远不满的目光里，孩子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光芒。
他不知道，在我眼里，他每天早起背诵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