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但为了女儿,他还是渐渐地好了起来。
他抱着女儿,赶着马群,回到了林场。
林场的阿姨大娘们看到女儿都心疼的不得了,轮番哺育她。
女儿吃着百家奶,倒也一天比一天结实起来。
老沙悉心照料她,那感觉像是“牵着蜗牛去散步”
。
在他砰砰往前跑时,有个小生命依靠他、拽住他,要他必须慢下来。
父爱和母爱不同。
母亲和孩子在十月怀胎时就已经血肉相连,但父亲只能被动地接受孩子的诞生,接受这份鲜活的礼物。
他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当了父亲呢?也许是在马厩听见婴儿的哭声,奔回屋去,女儿却好好地在摇篮里啃脚丫时;也许是在不由自主地亲吻女儿柔嫩的小手和红扑扑的脸蛋时;也许是在女儿甜甜糯糯地叫出最简单又最玄妙的一个“爸”
字时。
这样一个完整而独立的生命,竟然是他的孩子,流着和他相同的血液,太神奇、太美妙了、太不可思议了!
让人想要把全世界所有美好都捧到女儿面前送给她。
老沙望着开满鲜花的草原,给女儿取了琪琪格这个名字——花的意思。
林场里谁都认识琪琪格,谁都说她是草原上最明媚的花朵。
她爱说爱笑,熟悉草原上每一丛灌木,每一片野花。
鹿妈妈放心地让她去摸小鹿;喜鹊的窝都不对她藏着。
八岁时,老沙就开始教琪琪格骑马。
那是匹枣红色的小母马,鬃毛犹如燃烧的火焰,被老沙精心训练过,在泥地上走得也轻快而优雅。
琪琪格起初很害怕,老沙就在小红马的腿间栓了绊子,防止它跑得太快。
但很快,琪琪格的骑术就娴熟起来。
她常和老沙赛马,每次都把月牙湖当做终点,在那里吃晚饭。
夕阳西下,月牙湖面倒映着绚丽的霞光。
马被拴在林子里静静吃草。
琪琪格去湖里取水、去林子里捡树枝,老沙在岸边生火做饭。
锅里的水沸腾之后,把羊肉和挂面放进去煮。
只需加一点盐,味道就足够鲜美了。
饭后,他们就着篝火和湖水,一首一首地唱歌。
老沙爱唱呼麦和长调,琪琪格更喜欢活泼的短调民歌。
《月夜》这首歌就是琪琪格教他唱的。
等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他们把篝火的余烬熄灭,再慢慢骑着马信步走回去。
“劳驾”
,一个陌生的声音将老沙拽回了现实,“老师傅,能借个火吗?”
老沙慌忙擦着眼睛,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回到刚才吃饭的饭馆门口。
那个和他搭话的人,五官寡淡,身胖脸圆,满脸堆着笑容,挂着油汗,活像个大白面馒头。
他身上的白长褂油渍麻花,应该是这家饭馆的厨师。
老沙摸出揣在身上的打火机,递给对方。
他不抽烟,这个打火机是被小李忘在旧背包里的。
“多谢。”
男人点着烟,惬意地吞云吐雾起来。
“这一天可真累呀。
您,是来旅游的?”
老沙老实交代自己正在带一个小姑娘去北京找妈妈。
男人赞叹道:“好哇!
我看到心眼好的人就高兴。”
他伸出香肠般的胖手指,挠了挠溜光的头皮,自嘲道:“别看我这样,其实也资助了了几个贫困学生,成绩都还不错。
能用自己的钱,帮助到一些需要帮助的人,我很开心。
我赚的钱不多,但是不小气。
在这点上我要感谢我老婆。
我所有的钱全在我老婆那里,她一直都支持我做这些好事。”
老沙不禁对男人刮目相看起来,想不到他油腻的外表下竟有一颗细腻的心。
男人接着感慨道:“人生不也是一次旅行吗?总有一天会走到终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