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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教了几遍,小雪也教了几遍,可爷爷还是记不住。
叔叔只得把操作步骤一步步写在纸上,让爷爷随身携带,路上保持联络。
爷爷贴身收好纸条,嘱咐叔叔照顾好花园和羊圈,再过一周就可以带羊儿们去草原上撒欢儿了。
叔叔皱眉:“一周?你们会走那么久吗?”
“应该用不了。
小雪妈妈愿意和她一起生活最好。
要是不愿意……我接着把小雪送回石家庄——总之,一星期内,肯定能回来了。”
小李叔叔眉心添了些忧虑的纹路,提议先去林场场部置办好路上需要的东西再下坝。
他有哥们儿在场部开旅馆,可以住一晚再走。
叔叔查过,去北京有两种路线。
一种是按小雪来时的路线往回翻——坐班车到四合永镇,再坐火车去北京,八小时到达;第二种是去承德市坐火车。
那里车次多,坐车的时间也短,五小时就能到北京。
叔叔建议还是走第一条路线,四合永离他们更近,更为保险。
到了出发前的晚上,小雪躺在小床上,不断地做梦:她先是长了一双翅膀,但不会飞,只会低低的滑翔;之后又看到院长奶奶皱着眉,嘴角拉的老长,冲她摇头;再后来妈妈出现了,说要带她去买糖吃。
小雪乐颠颠地牵着妈妈的手在集市里穿梭。
走着走着,妈妈忽然不见了。
只剩她独自一人在人群里张望哭泣。
当小雪抽泣着哭醒时,她听见爷爷在炕上无奈地翻着身——他也睡不安稳。
小雪在很小的时候,有尿床的毛病。
福利院的阿姨们因此添了不少麻烦,到了晚上,她们就故意不给小雪喝水,她只好忍渴入睡。
就算这样,一觉醒来,小雪还会是绝望地摸到床单湿冷冷一片。
“就是她,那个尿床的女孩。”
阿姨们揪着她向院长奶奶告状。
小雪羞愧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她也不想尿床,可自己实在控制不了。
院长奶奶让小雪举着床单,站在走廊上,展示给过往的人看。
阿乐和小亮哥都来看过她,都来笑过她。
小雪低着头,不断地抽噎着,始终没敢落下一滴眼泪。
这以后,小雪就不再尿床了。
院长奶奶为她的治疗手段奏效而得意,但她不知道自己给小雪的心造成了多大伤痕。
直到遇见妈妈,小雪才好些。
可妈妈也离开了。
那天下午,妈妈手把手教小雪叠千纸鹤。
她提起一个月后是小雪的六岁生日,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小雪望着妈妈笑盈盈的眼睛,甜甜地说,“我什么礼物都不想要,只想要一个妈妈……要是阿姨,你是我妈妈就好了。”
妈妈一下子变得非常激动,用力将小雪搂进怀中,不断念叨着:“我是你的妈妈!
我就是你的妈妈啊!”
小雪呆呆地伏在妈妈肩上,过了好久才流出了幸福的眼泪。
原来她不是孤儿,她和安安、阿乐、小亮哥不一样,她是有妈妈的孩子!
阿姨们再怎么骂她,院长奶奶再怎么打她都不要紧,只要她有妈妈,只要她被妈妈爱着,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妈妈也流泪了,她亲昵地吻着小雪的脸颊,帮她擦干眼泪。
临走时,妈妈还眨眨眼,说知道该送小雪什么生日礼物了。
但下个星期天,妈妈却失约了。
天空下着点点细雪,小雪守在灰漆大门前,雪花在她的发间融化,在她的肩头堆积。
院长奶奶劝小雪进屋等,小雪不肯,像冰雕一样牢牢站在门口。
最终冻饿难耐,晕倒在雪地里。
醒来后,小雪追问福利院里的阿姨们,妈妈为什么没有来。
一个阿姨不知道,另一个阿姨也不知道。
她们安慰小雪,妈妈也许有事,下个周末就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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