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踞心底多年的恐怖阴影,那在结丹时化作狰狞心魔的执念,此刻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消融、瓦解,最终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散去。
易长生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澄澈,再无半分复杂与波澜,只有如同古井深潭般的平静与深邃。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空无一物的陷阱位置,仿佛在看一个与己无关的、古老的故事场景。
这里,再也不会是他的心魔了。
过往的弱小已被强大的现在所覆盖,心灵的裂痕已被无瑕的道心所弥合。
这一次故地重游,斩断的不仅是一段尘缘,更是彻底清扫了道途上的一处尘埃。
易长生转身,不再回头,步伐坚定地向着山林更处面走去。
他的身影逐渐远离山林,如同水滴汇入大海,带着一种洗尽铅华、道心愈明澈的脱与从容。
前方的仙路,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清晰与广阔。
步出支风山莽莽苍苍的林海界限,眼前豁然开朗。
低矮的丘陵与平坦的田野逐渐取代了连绵的山峦,一条蜿蜒的土路如同灰色的带子,延伸向远方。
天高云淡,阳光毫无遮拦地洒落,带着几分世俗的暖意。
易长生驻足在山缘,抬眼望了望景松县城的大致方向。
那里是他命运的第一个转折点,成了灾民,从地下通道偷进县城。
虽然那时的记忆大多都是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日子,但既然机缘巧合又回到这附近,索性便去看上一眼。
并非怀念,更像是一种对过往轨迹的巡礼,如同翻阅一本早已读完旧书。
心念既定,他便不再迟疑。
身形轻轻一纵,便已拔地而起,化作一道不起眼的流光,直上高空。
他并未将度催到极致,只是维持着一个寻常筑基修士赶路的度,向着景松城的方向不紧不慢地飞去。
高空之中,罡风凛冽,却被他周身自然流转的护体法力轻易排开,脚下的大地如同缩略的沙盘,山川河流、田野村庄皆历历在目。
以他如今的度,即便未尽全力,景松县城那陌生又熟悉的轮廓也很快出现在了远方的地平线上。
青灰色的城墙在阳光下显得有几分渺小,城内鳞次栉比的屋舍升起袅袅炊烟,勾勒出一幅宁静的凡俗画卷。
出于长久以来养成的谨慎习惯,易长生下意识地用虚维之眼。
他的视界瞬间切换,物质表象淡化,能量的流动、生命的辉光、乃至一些隐秘的阵法痕迹开始显现。
他本只是随意一瞥,打算看看城中是否有其他修士留下的痕迹,或者有没有什么灵气波动和异常。
然而,这一看之下,却让他微微一愣,飞行之势也随之一顿,悬停在了高高的云层之中。
“嗯?居然有修士?还是两个?”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在这等灵气稀薄、资源匮乏的凡间小县城,同时出现两位修士的概率,堪比沙中淘金。
而且,看那停留在东城那边,似乎并非路过,更像是常驻或短暂停留。
警惕之心顿起。
他收敛了所有气息,将身形隐于流云之后,虚维之眼的目光如同最精细的探针,聚焦向那两处散出修士法力波动的所在,仔细打量起来。
一处,位于城东的田家大宅。
易长生对那里尚有印象,当年他可没少观察田家的大院,田家的大小姐他还是观察不少时间的。
此时在他的视界中,田家宅院似乎与数十年前相比并无太大变化,依旧是那般格局,甚至显得有些陈旧。
宅院内仆役不多,气氛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沉闷。
那修士的法力波动呈现淡绿色,带着木属性的生机,但光芒并不算强盛,大约在炼气后期的水准。
他正与一位身着锦袍、面容富态却带着几分拘谨的中年男子交谈,那男子应是现任的田家家主,已非当年那位。
另一处,则位于城东,规模远比田家宏大阔绰的齐家府邸。
齐家的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