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雨过天青色的衣角,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林若溪平静下来的心绪中,再次漾开了圈圈涟漪。
他听到了。他一定听到了。
听到了她是如何与那些夫人周旋,听到了她是如何斩钉截铁地宣告“我的夫君,裴瑾之”,听到了她是如何将过往撇清,将自己牢牢钉在“裴夫人”这个位置上。
他会怎么想?是觉得她识时务,懂得利用身份维护自身和裴府体面?还是……会因为她那番近乎决绝的表态,而产生一丝别的感触?
林若溪站在原地,望着那空无一人的回廊拐角,竟有些出神。直到赵嬷嬷轻声提醒,她才恍然回神,压下心中那点莫名的悸动,转身回了主屋。
接下来的几日,裴府仿佛真的进入了为“大婚”准备的忙碌期。礼部派来的嬷嬷每日准时到来,一丝不苟地教导林若溪各项大婚礼仪,从穿戴凤冠霞帔的步骤,到婚礼当日每一个环节的应对,繁琐细致到令人咋舌。
与此同时,林若溪也开始真正接手裴府的内务。有赵嬷嬷从旁协助,加上她本身学习能力不弱,又有之前翻阅账册名帖打下的底子,处理起日常事务来,倒也逐渐得心应手。她发现裴府虽然显赫,但人口简单,除了裴瑾之,并无其他主子,仆役规矩森严,管理起来反而比想象中容易些。
只是,裴瑾之自那日在回廊惊鸿一瞥后,便仿佛再次消失了。他依旧宿在前院书房,林若溪只能在每日管家呈报事务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伤势”在稳步恢复,依旧忙碌于朝务。
两人明明同住一府,却像是两条短暂交汇后又各自奔流的溪水,再无直接的接触。
这种刻意的疏离,让林若溪刚刚有些温热的心,又渐渐冷却下来。她不断告诫自己,那场赐婚本就是权宜之计,是利益的结合,或许还掺杂着他对那块木牌的图谋,自己不该生出任何不切实际的妄想。
她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学习礼仪和掌管府务中,试图用忙碌填满所有时间,忽略心底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
这天傍晚,林若溪刚送走教导礼仪的嬷嬷,正揉着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准备再用些晚膳后去书房核对这个月的庄子收益,春桃却端着一碗散发着浓郁药味的汤药走了进来。
“夫人,这是赵嬷嬷吩咐厨房给您熬的安神汤,说您近日劳累,晚上睡得不安稳,用了这个能好些。”春桃将药碗放在桌上。
林若溪闻到那药味,微微蹙眉。她近日确实有些浅眠,但并未对外人提起,赵嬷嬷倒是细心。她本不想喝,但看着那黑褐色的药汁,想到明日还有一整日的礼仪要学,还是端起了药碗。
药汁入口,苦涩中带着一丝奇异的回甘,并非她想象中难以忍受的味道。她慢慢将一碗药喝完,觉得身上似乎真的轻松了些许。
用罢晚膳,她如常去了书房。烛火下,账册上的字迹仿佛比平日更加清晰。她专注地核对着,不知不觉,竟伏在书案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身上微微一沉,似乎有人为她披上了一件外袍。那动作极轻,带着一种她有些熟悉的、冷冽的檀香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