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再靠前了,退后!”侍卫斥道。
那人充耳不闻,站到刀尖前,不顾被刀尖划破的衣服,抬头对马车里的德公公道:“大人,我愿以性命担保,我等所言,绝无虚假,孔进宗贪赃枉法,通敌叛国,丧尽天良!”
他举起手中的纸袋:“这是证据,还请大人明查。”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德公公的目光落到那牛皮纸袋上,难得有了几分凝重。
“这位公子,咱家只是来传旨的,这些事,咱家没资格管,也管不了,你该上告提点刑狱司或者夔州知州才是。”他说道。
那人闻言嘲讽地笑了笑,神情悲愤:“大人以为我们没去过吗?提点刑狱司的大人们,夔州府衙的大人们,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将我等赶了出来,若非走投无路,我怎会冒死来拦大人您的车驾?”
所以你就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我?德公公心道,很有几分想骂人的冲动。
他就是个跑腿的,又没领那份俸禄,为何要让他来管这种事?
偏偏他不得不管。
他虽然没有监察之权,但他代表的是皇帝,私下无人便罢了,如今众目睽睽之下,通敌叛国何等重罪?他若真的不过问,这些人该怎么议论?等回到京城,他少不得要被皇帝问责。
最重要的是,他还能不能活到京城还是未知数。
德公公看着高坐马上悠闲走近的孔进宗,心沉下去。
那人见德公公不说话,眼中的亮光倏地消失,脸上浮现绝望,握着纸袋的手攥紧。
“这两人正是本官一直在找的逃犯,他们偷了忠州府衙的重要公文和舆图,越狱逃走,本官一路追着他们到这长灵县,没想到他们竟然突然出现在这里,大放厥词诬陷本官,冲撞了公公,还请公公赎罪,本官这就将他们缉拿归案。”
听着后面孔进宗漫不经心地解释,那人闭了闭眼,再次睁眼,眼中浮现决绝。
谢云昭暗道不好,下意识上前两步,想要阻拦那人的动作,但四周围满了了,以及手握利刃的侍卫,她一时竟靠近不得。
只听“噗嗤”一声,那人抬手握住侍卫手里的长刀,同时上前两步,将刀捅进自己胸口,一手高举着纸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扔进面前的马车里。
“请……大人……为民除害……”
他气若游丝丢下一句话,睁大眼睛断了呼吸。
鲜血在谢云昭眼前晕开,染红了她的瞳仁。
还不等她从这冲击里回过神,孤零零站在街中央的另一个男人见自己的同伴倒在了血泊里,也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刺进自己胸口。
“孔进宗,你不得好死!”
悲壮的喊声在街道上回荡。
眼前的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人群静了一瞬才爆发出尖叫声,四处逃窜起来。
谢云昭深深看了眼地上死不瞑目的两人,又看了眼好整以暇的孔进宗,趁着人群混乱,立刻拔腿往山河坊跑。
“公公,不如县衙坐坐?”
混乱的人群里,谢云昭的背影并不显眼,孔进宗也丝毫没有在意她,他隔着两具鲜红的尸体同德公公对视,笑得有恃无恐。
德公公扶着车门的手暗暗用力,无声地看着孔进宗。
他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孔进宗勾了勾唇,带着胜利的姿态调转马头,马车缓缓跟在他身后,朝县衙而去。
孔进宗离开,他的副手带着一部分人仍旧留在原地,开始了各街巷的巡视。
“想活命的,就给老子把门关牢了,在外面走街串巷不安分的,一律杀无赦!”
山河坊大门紧闭,众人听完谢云昭诉说事情经过,已是惊愕不已,此刻又听到外面的喊声,只觉头上跟悬了把铡刀无异。
“外面的情况你们也听见了,要辛苦你们这些时日待在染坊了。”谢云昭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外面街道,一面同苏掌柜和宋兰几人说道。
顾元祺不谙世事,不明白大人们为何都愁容满面,吵闹着肚子饿了。
稚嫩的童声并未让屋内的气氛缓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