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是怕幼主被外戚掣肘的无奈。
朱祁镇一把将儿子拽到门口,指着外面灰暗的天空,厉声又道:“你以为朕不心疼你的妹妹们,啊?可朕是皇帝,身为帝王,要先有江山社稷,才有咱们朱家,最后才是儿女亲情。”
说到这,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随即这丝不忍被冷酷替代:“淑妃、贤妃若安分守己,朕能保她们富贵到老;可她们却把手伸进了朝堂,这就不是家事了,是国法家规。”
他指着地上的卷宗,又道:“那些死在瘟疫里的百姓,他们也有儿女,也盼着官府能救他们的命,朕若护不住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坐在这龙椅上?”
朱见沥垂着头,泪珠不住的砸在金砖上,洇出小小的一团湿痕。
“收起你的眼泪!”
朱祁镇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威严,“眼泪救不了湖广的灾民,也护不住大明的根基。
你要学的,不是妇人之仁,是如何在私情和国法之间,守住那道线。”
说到这,朱祁镇缓缓蹲下,柔声道:“儿啊,你有仁心,这是好事,你顾念亲情,也是好事。
可,你是太子啊,是未来的大明皇帝,父皇和你母后都盼着你能撑起祖宗留下的这片锦绣江山,你的心里不能只装着小家,而看不到大家,你明白吗?”
朱见沥茫然的点了点头,父皇的话像一道道闪电一样,不断撕裂着他内心的那道亲情防线。
他终于懂了,原来冷酷无情的父皇不是不爱,是不能爱,帝王的爱,要分给万里江山,分给千万百姓,能留给家人的,只有规矩和底限。
“回去吧,你母后在等着你。”
朱祁镇叹了口气道。
朱见沥默默的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到门口,突然一道闪电从天际边猛的劈了下来,他的身体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父皇,您如何处置两位娘娘儿臣不敢置喙,求您,放过两个幼小的妹妹吧。”
朱见沥突然再次跪倒,声泪俱下。
朱祁镇突然大怒,一脚踢翻烛架,怒喝道:“逆子,你把朕当成了什么人?啊!
虎毒还不食子!”
听到父皇的一句“虎毒还不食子”
的话,朱见沥这才在侯宝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出了乾清宫。
“太子殿下……”
侯宝轻轻唤了一声,又看了看书房内的皇帝,身子一哆嗦,赶紧追了出去。
雨,越下越大,大的已经分不清天地。
朱见沥一路流着泪向坤宁宫着,直到宫门前,他这才停住了脚步:“侯大伴,孤求你一件事。”
闻言,撑着伞的侯宝赶紧跪在了雨水中:“奴婢万死当不得太子殿下的求字!”
朱见沥惨笑一声:“若……若是父皇要处置她们,让她们走的痛快些。”
侯宝不敢答应,只能跪在地上使劲的磕头。
直到朱见沥走进了坤宁宫,侯宝这才拖着湿漉漉的身子踉踉跄跄的向乾清宫而去。
他自九岁入宫,如今已经年近六十,这皇宫里的血雨腥风、尔虞我诈,他看的太多了。
“太子殿下,老奴……”
终究,他还是没将那些话说出来,他只不过是皇帝身边的一条狗而已,或者是一片随时会被狂风骤雨卷走的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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