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其所言,过于书生气,未识边患之酷烈与国家存亡之大义!”
说着,他转向马瑜,目光炯炯,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那日:“马公可知,汉初高祖白登之围,几陷社稷于倾覆?吕后受冒顿单于书信之辱,国体何存?文帝时,匈奴铁骑曾烧毁中宫,烽火通于甘泉,距长安不过三百里!
彼时匈奴气焰何等嚣张,视汉家如无物!
若不倾力反击,岂非坐待其宰割?”
“汉武虽耗巨资,虽伤民力,然漠南无王庭,河西走廊通,西域诸国附,此役从根本上解除了匈奴对中原腹地的致命威胁,奠定了后世数百年相对和平之基!
此乃以一时之痛,换千秋之安!
若无汉武之决绝,焉有后来昭宣之治的安定?此非穷兵黩武,实为断腕求生、保家卫国!
臣以为,为君者,当有此等壮士断腕、为子孙后代计长远之魄力!”
说到此处,朱祁镇正色道:“好一个为子孙后代计长远!”
说罢,他坐回宝座,又道:“二位爱卿所言,皆有其理,亦皆有所偏。
马卿忧心民瘼,此乃为臣本分,社稷基石。
高卿洞察边患之烈,深谙国家存亡之道,亦为社稷柱石。”
他停顿片刻,目光变得深邃:“但是朕今日所思,非仅仅论汉武之功过是非。
朕是在想,他为何‘宁可’如此?这‘宁可’二字,分量何其之重!
是帝王之野心膨胀,不顾一切?还是形势所迫,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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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马瑜:“马卿,朕问你,若汉武不倾力北伐,坐视匈奴坐大,年年寇边,掠我子女,毁我稼穑,边郡十室九空,戍卒死伤枕籍,百姓终日惶恐,国家赋税大半用于被动防御,年年岁岁,无休无止,其损耗与民怨,难道就比一次倾国之战来得少吗?温水煮蛙,其死更痛!
此其一也。”
他又转向高谷:“高卿,你言汉武之功在于解除了根本威胁,朕深以为然。
然,朕再问你,漠北大捷之后,匈奴远遁,威胁大减,汉武却仍连年兴师,求仙寻药,拓土不止,以至于晚年轮台悔诏,痛陈己过。
这后期的穷兵黩武,难道也是‘别无选择’?此其二也。”
朱祁镇站起身来,走到御阶之前,目光扫过两位大臣,带着一种穿越数百年而来的沉静与明悟:
“朕以为,汉武‘宁可’不顾一时之民生,根由在于他看到了一个更长远、更致命的威胁——一个强大游牧帝国对农耕文明的系统性、周期性的毁灭压力。
他深知,不彻底打断匈奴的脊梁,中原永无宁日。
此乃战略眼光,是帝王不得不为的担当!
他看到了‘大患’,故能忍‘小痛’。
此为其‘宁可’之因,亦是其伟大之处!”
说着,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浓浓的警示:
“然,‘不顾’二字,亦是大忌!
‘宁可’是为了更大的保全,而非放纵的借口。
汉武后期之失,正在于忘记了‘宁可’的初心,迷失在胜利和野心中,将‘不得已’的手段当成了常态,忘记了‘不顾’的代价终会反噬自身!
以至于‘海内虚耗,户口减半’,险些动摇国本。
此为其深刻教训!”
朱祁镇的声音继续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治国如同用兵,需有壮士断腕之勇,亦需有爱民如子之心!
战略眼光与民生疾苦,如同鸟之双翼,车之双轮,缺一不可!
见大患而忘小民,是暴虐;顾小安而忘大危,是短视!
朕今日与二位回顾论史,非为臧否古人,乃是要明鉴得失:为君者,当有洞察大势、决断千秋之明!
亦当有体恤民艰、慎用民力之仁!
这其中的权衡取舍,‘宁可’与‘不顾’之间的分寸,便是帝王最难、也最重的责任!”
马瑜与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