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最好的伪装,也是最忠实的盟友,但对于此刻的灰雀而言,它却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无形巨兽。
他正亡命狂奔。
肺部像一个被撕裂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出滚烫的血腥味,双腿的肌肉早已超越了酸痛的极限,只剩下机械的、源自求生本能的抽搐。
他不敢走官道,不敢靠近任何有光亮的地方,只能一头扎进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任由锋利的枝杈在自己脸上和身上划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可身体的痛楚,与他脑海中那片炼狱火海相比,渺小得不值一提。
那道通天的烟柱,像一根烙红的铁钉,死死地钉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他逃了整整一天一夜,可无论他逃出多远,只要一闭上眼,那片将天空都烧成血色的火光,那股隔着八十里地依然能钻入鼻腔的焦臭,便会瞬间将他重新拖回那场末日般的噩梦。
这不是战争。
灰雀在心中一遍遍地嘶吼着,试图用这个结论来维持自己即将崩溃的神智。
战争,是刀对刀,是军阵对军阵,是谋略与勇气的碰撞。
可青石城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超出了他对“战争”二字的理解。
那是……
一场献祭。
一场由那个名为林河的魔鬼主导的、将一万三千条精锐生命连同整座坚城一同献祭给某个未知邪神的、宏大而残忍的仪式!
他不是在消灭一个敌人,他是在从物理层面,将“萧烈”和“黑甲军”这两个词,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
“楼主……楼主的评价,错了……”
灰雀一边疯跑,一边神经质地喃喃自语,“他不是近妖如魔……他就是魔鬼本身!”
恐惧,已经化作了最原始的燃料,压榨着他身体里的每一分潜力。
他必须回去,必须把这个足以颠覆整个北境格局的可怕情报,带回听雨楼!
那个魔鬼,绝不会满足于一座城市的灰烬。
一场前所未有的、由魔鬼掀起的血色风暴,即将来临!
就在恐惧的信使仓皇逃窜之时,那片风暴的源头,却呈现出一种诡异而高效的平静。
青石城的废墟,如同一头死去万年的巨兽骸骨,在清晨的冷风中沉默地匍匐着。
经过一天一夜的冷却,那股足以熔金化铁的高温已经散去,只剩下温热的、混杂着死亡气息的烟尘,依旧在断壁残垣间袅袅升腾。
狼一赤着布满伤疤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沾满了黑色的灰烬,汗水冲刷出一道道清晰的沟壑。
他手中拎着一把特制的、前端如同铁喙的巨大铁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