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感,那种在黑暗中等待未知利刃降临的折磨,终于彻底摧毁了他们用鲜血与杀戮铸就的坚韧神经。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那名军官面无表情地拔出染血的佩刀,任由那具失去头颅的尸体软软倒下。
他环视着周围那些被惊醒的、眼神中带着惊恐的士兵,声音沙哑地咆哮道:“谁敢再动摇军心,这就是下场!”
这血腥的镇压,暂时遏制了骚乱的扩散。
可它非但没能驱散恐惧,反而让那股瘟疫,更深地渗入了每一个人的骨髓之中。
他们开始害怕黑暗,害怕寂静,害怕每一个紧闭的门窗,甚至害怕自己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这支曾经令北境闻风丧胆的铁血雄师,正在从内部,一点一点地腐烂、崩溃。
帅帐内,萧烈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理会地上跪着的那些战战兢兢的下属,而是踱步到沙盘前。
那上面,青石城的模型已经被插上了十几枚代表着重大损失的黑色小旗,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代表着死亡的标记,最终落在了沙盘的正中央。
一股极致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尾椎骨升起,沿着脊柱,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他终于想明白了。
他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
林河那个魔鬼,他真正的武器,从来就不是那些阴险歹毒的陷阱,也不是他手下那群神出鬼没的恶鬼。
他真正的武器,是人心。
是恐惧。
他将整座青石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能无限放大恐惧的容器。
他用一次次的猎杀,用那些看不见的死亡,在这支大军的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疑神疑鬼”的种子。
然后,他就躲在最深沉的黑暗里,带着戏谑的微笑,静静地看着这颗种子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一棵足以撑破一切理智与勇气的参天魔树。
自己下令强行拆城的暴力手段,非但没能摧毁迷宫,反而成了催生这颗魔树最好的养料。
每一次的损失,每一次的徒劳无功,都在为这份恐惧添砖加瓦。
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日,根本无需敌人动手,他这一万三千大军,便会自己彻底疯掉、彻底崩溃!
“哈哈……哈哈哈哈……”
萧烈忽然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干涩而沙哑,仿佛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互相摩擦。
笑着笑着,他的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最终化作了状若疯魔的狂笑。
“好!好一个林河!好一个攻心之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