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疮药。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冰冷的咒语，自狱卒赵四的口中吐出，瞬间抽干了伙房角落里最后一丝温暖。
老王刚刚因那只鸡腿而稍稍燃起的希望，被这道新的神谕彻底浇灭，只余下刺骨的寒意与呛人的青烟。
他呆立在原地，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嗫嚅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赵四，这位新晋的神之信使，正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审视着他。
那双曾经只懂得闪烁着精明与贪婪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某种居高临下的、狂热的怜悯。
他不再是那个与老王进行肮脏交易的“乌鸦”，他是在代神明宣判，考验一个凡人灵魂的成色。
“神尊说了，这是对你的第二次考验。”
赵四的声音刻意压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庄严，“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三天，只有三天。用你的忠诚，去为你的儿子，换来一份活下去的祭品。”
说完，他不再多看老王一眼，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挺得笔直，仿佛每一步都走在通往神国的朝圣之路上，将一个凡人沉重的绝望，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伙房里，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将老王佝偻的身影在墙壁上拉扯成一团扭曲的、挣扎的鬼影。
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冰冷而又粘稠，几乎要将他窒息。
金疮药！
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只有上两层的管事们，在镇压暴乱或是刑讯逼供后，才有资格使用的珍贵物资！
是他这种在底层烂泥里打滚的伙夫，连想都不敢想的圣物！
偷？
抢？
老王干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发现后，手脚被敲断，像一条死狗般被拖到刑台上的场景。
他的一生都在忍耐与退缩中度过，他没有那种胆量，更没有那种能力。
神尊为什么要给他这样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猛地钻入他的脑海，让他浑身一颤。
难道……
难道神尊只是在戏耍他？
先用他儿子的惨状将他彻底击溃，再用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将他钓起，最后，再用一个他永远无法完成的任务，将他彻底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
不会的！
老王猛地甩了甩头，用尽全力将这个亵渎的念头驱逐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