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想见你。”
青禾的声音,像一滴冰水落入滚油,在死寂的庭院中激起无形的波澜。
王伯浑浊的老眼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看向林河的眼神里,惊惧与怜悯交织。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座小楼的主人究竟是怎样一个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的存在。
被她召见,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林河的反应却平静得可怕。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没有掀起丝毫涟漪,仿佛听到的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陈述。
他甚至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用行动给出了回答。
他将那柄染过血的黑刀重新用粗布条缠好,动作沉稳而流畅,随即负于身后。
整个过程,他与那柄刀仿佛已经融为一体,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默契。
做完这一切,他抬眼看向青禾,微微颔首。
一个简单的动作,意为:带路。
青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张冰封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明的情绪。
她没有多言,转过身,迈开脚步,向着庭院深处那座唯一亮着灯火的三层小楼走去。
林河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
月光被飞扬的檐角切割成破碎的光斑,洒在两人之间的青石板路上。
他们一前一后,一个身姿窈窕如月下精魅,一个背影孤绝如出鞘凶刃,组成了一副诡异而和谐的画面。
那座小楼,通体由黑木建成,在夜色中宛如一头沉默的巨兽。
它没有寻常富贵人家的张灯结彩,唯有顶层的一扇窗户,透出些许温暖的橘色光晕,却反而给这片沉沉的黑暗,平添了几分高高在上的诡谲。
越是靠近,空气便越是凝重。
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那并非武者气势的刻意压迫,而是一种源于绝对权柄的、深入骨髓的威严。
在这里,仿佛连风的流动,都要遵循某种既定的意志。
青禾在一楼的门前停下,侧身让开。
“寨主在顶楼等你。”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自己上去。”
说罢,她便如一缕青烟,悄然退入了旁边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河的目光扫过眼前那扇虚掩的木门,门内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没有丝毫犹豫,抬脚,迈步,踏入了这栋燕影楼的权力核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