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深处,一间静雅的茶室。
云娘,这位燕影楼真正的主人,正静静地跪坐在茶案之后。
她依旧是一身素白的长裙,脸上蒙着轻纱,只露出一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凤眸。
她的面前,摆放着那颗被清水冲洗干净的、属于赵四的人头,以及那封从赵四书房中找到的密信。
茶室里,弥漫着上等龙井的清香,却被那颗人头散发出的淡淡血腥气,搅得有些诡异。
青禾垂手立在一旁,将林河从回归到倒下的整个过程,一字不漏地作了汇报。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可若是仔细听,便能察觉到其中一丝极力压抑的微澜。
云娘纤长的手指,轻轻捻起那张信纸。
当她的目光落在末尾那行朱笔小字上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骤然闪过一抹极其锐利的精光。
“大悲寺后山之物……”
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寨主,”青禾忍不住开口,“此物,是否就是当年……”
“不该问的,别问。”
云娘淡淡地打断了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她将信纸凑到烛火旁,看着它在火焰中蜷曲、焦黑,最终化为一缕飞灰。
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将目光投向那颗人头,沉默了许久。
“他怎么样了?”
云娘忽然问道。
“王伯已经用‘九死还魂汤’吊住了他的命,外伤也用‘生肌膏’处理过了。”
青禾回答道,“但王伯说,他这次伤了根本,身体亏空得太厉害,就算能活下来,恐怕也要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甚至……会留下永久的废疾。”
“废疾?”
云娘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青禾,你信吗?”
青禾一怔,随即沉默。
她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那个男人在重伤之下,依旧强撑着站起,用那双骇人的血眸盯着自己的模样;是那个男人浑身浴血,将一颗人头重重砸在桌上时,脸上那个狰狞而畅快的笑容。
废疾?
一个能对自己狠到这种地步的人,一个能把复仇当成食粮的疯子,世间又有什么东西,能真正地废掉他?
“他不是一件兵器,”云娘的声音悠悠传来,仿佛看穿了青禾的心思,“兵器会磨损,会崩坏。而他,是一头饿狼。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只要他心中的仇恨之火还未熄灭,每一次足以杀死他的重创,都只会让他的獠牙,变得更加锋利。”
她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