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幸存者的面前。
他用屠刀斩断了旧的秩序,又用粮食,开始亲手浇筑新秩序的基石。
……
与广阳街上那混合着米香与敬畏的压抑气氛不同,此刻的怡红楼,却像是沉入了不见天日的深海,安静得令人窒息。
后院最深处的那间雅室内,钱忠正跪在地上,用颤抖的手,将最后一笔账目,写在一张雪白的宣纸上。
在他周围,还跪着十几个人。
这些人,无一不是从昨日那场血腥风暴中侥幸逃生的“鱼”。
有的是某个富商的心腹,有的是某位乡绅的师爷,甚至还有一个,是原城主府里负责管理库藏的副官。
他们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一张桌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他们正在做的,是和钱忠一样的事情将自己脑子里所有关于旧主家的秘密,财富、人脉、暗道、罪证,毫无保留地榨取出来,变成白纸黑字。
没有人敢隐瞒。
因为就在他们身后,那个如同铁塔般的冷峻壮汉,正抱着一柄长刀,闭目养神。
他虽然一动不动,但那股若有若无的煞气,却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笔下有半个字的迟疑,那柄长刀,便会在下一刻,毫不犹豫地斩断自己的脖子。
云娘依然坐在主位。
她没有看那些奋笔疾书的亡命之徒,而是专注地审阅着一份份刚刚呈上来的“供状”。
她的阅读速度极快,目光如同一柄最锋利的解剖刀,迅速地从那些杂乱无章的信息中,剖离出最有价值的部分。
“城西‘福源当铺’,后院枯井下三尺,藏有黄金三千两,是王员外私设的小金库……”
“刘城主在城外三十里的观澜山庄,有一条通往黑水河的密道,只有他和他的长子知道……”
“‘济世堂’的东家,与北地铁矿的监工有私下交易,每年至少能偷运出五百斤精铁,用以打造私兵……”
一条条信息,在云娘的脑海中被迅速地归类、整理,最终构成了一幅青石城地下世界的、完整而清晰的藏宝图。
李威的清洗,虽然残酷,却也留下了无数的缝隙。
他查抄的,只是那些摆在明面上的财富。
而这些真正隐藏在黑暗中的、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与私密宝藏,才是旧势力们真正的根基所在。
如今,这些根基,正被这些旧势力的“自己人”,亲手一点一点地,刨出来,呈现在她的面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名护卫快步走了进来,在云娘耳边低语了几句。
云娘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真正的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