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
基地深处,代号“地仓”
的巨大地下仓库群。
空气是凝固的。
浓烈的、混杂的气味如同实质的墙壁,沉重地压迫着感官:新棉布织物特有的生涩气息、陈年谷物堆积酵的微酸、浓烈刺鼻的药水味、浓稠机油挥出的金属腥气、还有一股被深埋地底湿气浸润的、挥之不去的土腥霉味。
惨白的汽灯光线从高高的穹顶稀疏地洒落,在堆积如山的物资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更显得这地底空间幽深、压抑、无边无际。
楚天鸣和高云辉的身影,在这由物资堆砌的钢铁与布匹的峡谷间穿行。
脚下是夯实的泥土地面,踩上去出沉闷的回响。
两人都穿着灰绿土黄的数码迷彩作训服,身影几乎与周围堆积的迷彩布料融为一体,只有走动时带起的气流扰动,才显出几分活气。
“粮食,主粮以小米、莜面、炒面为主,辅以少量大米、白面。
目前储备…”
后勤主官老张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刻板汇报的麻木。
他指着一座座用粗麻袋垒砌、几乎触到穹顶的“山峰”
,“…按现有编制,可支撑主力作战部队高强度消耗…六个月。”
他顿了顿,补充道,“前提是,没有大规模扩军,且战线不远离绥远核心区。”
楚天鸣的脚步没有停留,目光扫过那些沉默的粮袋,如同扫过冰冷的数字。
六个月,在绥远家门口,是底气。
但若投送到千里之外的蒙古草原、白山黑水…这数字便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被服。”
老张引着他们转向另一片区域。
这里堆积的是同样码放整齐的灰绿色块——成捆成捆的新式数码迷彩冬装、棉帽、手套、毡靴。
“冬装,新式加厚填充,外层防风防水处理,五万套。
棉帽毡靴配套。
夏装、秋装储备充足。”
他拿起一件冬装,用力捏了捏填充物,“保暖性比旧式提升不少,但…司令,真到了外蒙那种吐口唾沫还没落地就成冰疙瘩的地方,零下三四十度,野外长时间暴露…这点厚度,顶不住。”
楚天鸣伸出手,指尖划过一件冬装冰凉的布料表面,那触感让他仿佛已经感受到了西伯利亚寒风的刺骨。
他没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药品。”
老张的声音低沉下去。
这片区域的空气中药水味更浓。
一排排厚重的木箱堆叠着,箱盖上用红漆标注着“磺胺”
、“急救包”
、“冻伤膏”
等字样。
“缺口很大。
尤其是特效消炎药、手术器械、血浆…我们自己的药厂产量有限,肖博士那边已经尽全力了。
外面采购,渠道少,风险高,价格…是正常市价的十倍不止。”
他拿起一盒标注着“冻伤膏”
的药罐,打开,里面是半凝固的淡黄色膏体,“就这,还是试验批次。
真到了大规模冻伤…杯水车薪。”
高云辉在一旁眉头紧锁,插话道:“老张,油料呢?这才是真正的血!
没了油,咱们那些铁牛,就是一堆废铁!”
老张叹了口气,领着他们走向仓库最深处,也是气味最刺鼻的区域。
这里灯光更暗,巨大的圆形储油罐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一排排矗立着,罐体表面凝结着黑色的油渍。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柴油和汽油混合气味。
“储备油料,”
老张的声音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沉重,“按现有装甲、车辆、电机消耗计算,支撑一场高强度、短时间的突击战役,勉强够。
前提是…战场在绥远周边。”
他用力拍了拍冰冷的储油罐壁,出沉闷的回响,“一旦战线拉长,跨越千里戈壁草原…司令,高总工,这罐子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