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响,红光在主控大厅的天花板上一圈圈旋转。林晚的手指停在通讯键上方,没有按下。她没看屏幕,而是缓缓抬起眼,目光扫过四周。
科研组那边,几个人围在一台终端前低声争执,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焦躁。有人反复敲击回车键,像是在验证某个参数,又像是无意识地发泄情绪。市场组的角落里,一名成员盯着转发量不断攀升的数据面板,手指僵在鼠标上,脸色发白。调查组更安静,只有键盘被快速刷新的声音,像在徒劳地寻找一个早已消失的信号源。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离开岗位。但他们之间的空气变了,紧绷中透着一丝溃散的迹象。
林晚收回视线,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一下,节奏稳定。她按下全员通讯键,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机:“所有人,放下手头工作,主控大厅集合。五分钟后,我要看到每一个岗位的代表站在这里。”
指令发出后,她起身走向中央指挥台。脚步不急,但每一步都落在地面实处。她没有解释,也没有催促。命令就是命令。
五分钟整,科研负责人第一个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核心工程师。市场主管带着两名舆情分析师随后抵达。调查领队最后一个出现,风衣还没脱下,眼神仍停留在刚收到的日志更新上。
林晚站在指挥台前,背后是三块仍在闪烁红光的监控屏。她没开灯,也没调出任何数据图谱。整个大厅只亮着应急黄光,照在每个人脸上,映出疲惫与不安的轮廓。
“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她开口,声音平稳,“系统压力大,舆论在发酵,新节点接连激活。我们失去了节奏,也快耗尽耐心。”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名年轻工程师脸上——就是刚才小声嘀咕“讲再多也没用”的那个。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工牌边缘。
林晚朝他走近两步,停下。“你说得没错,”她说,“光说话确实没用。所以我不会在这里给你们画一张安全网,也不会保证下一波攻击一定能挡住。”
那人抬起头,有些意外。
“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她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扫向全场,“你们不是在独自应对这场风暴。”
她转身,指向左侧屏幕上的c-7-4-9热成像图。“还记得三个月前吗?c-5节点突然离线,全城三分之一的服务中断。那时候没人知道问题出在哪。是科研组通宵排查路由协议,在凌晨四点找到了被篡改的认证模块。他们没睡,也没抱怨,只是默默重写了整段校验逻辑。”
她转向另一侧屏幕,调出一份旧版用户白皮书的封面。“市场组第一次发布公开报告时,网上骂声一片。有人说我们是在洗白,有人扒出员工履历造谣。可你们还是坚持发布了第二份、第三份。因为你们相信,总有人愿意听真话。”
最后,她看向调查领队。“去年冬天,我们在东郊废弃基站蹲了七十二小时。零下八度,设备冻得频繁死机。可你们硬是靠着一次微弱的信号跳变,锁定了第一个远程操控终端。那天收队的时候,你手套裂了口,手背全是冻疮。”
她说完,大厅陷入短暂沉默。有人低头,有人攥紧了拳头。
“现在敌人更强了。”林晚继续道,“他们敢碰市政系统,敢伪造用户视频,甚至试图劫持广播频道。他们想让我们觉得,抵抗是徒劳的。他们希望我们开始怀疑自己做的事有没有意义。”
她停顿片刻,声音沉了下来:“可我想问一句——如果今天我们退了,明天谁来守护这个系统?如果我们都信不过彼此的努力,还有谁能挺身而出?”
没人回答。但气氛已经开始变化。
这时,一个声音从后排响起:“可就算我们拼尽全力,万一最后还是失败了呢?”
提问的是市场组的一名实习生,声音不大,却问出了所有人心里最深的顾虑。
林晚看着她,没有回避。“我不能保证胜利。”她说,“我也不能说风险值得冒。但我知道一件事——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守住自己的位置,这个联盟就没有真正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