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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一看,竟是“蒸车引压管路图”。
但图纸颜色微异。
她轻声一笑:“还是假图。”
那人面色绝望:“你……早已预料?”
“早在昨日。”
苏浅浅抬头,夜色深处,一道高塔灯光映亮她的眼眸。
“你们以为玄朝展示给你们的,就是真底?若真那样,你们早该亡了。”
那人垂首,彻底无言。
她合上卷轴,回身而去。
那盏高塔的光,正是宁凡书房的灯。
——
此夜之后,鹰翔使团被“礼部婉送回国”。
消息未宣,但风声早起。
诸国人心震动,却无一敢言。
而在博览园的最后一日,宁凡亲自写下“技与德并,利与义齐”八字,悬于中枢殿前。
那字锋沉稳,力透玉璧。
文臣跪读,众国齐颂。
——
夜幕深处,宁凡独立高台。
风过博览园,万灯渐灭。
他闭上眼,仿佛能听见远方的铁轨声,那是未来在呼吸。
苏浅浅缓步而至,手中卷轴呈上。
“假图三份,真图一份,皆已封妥。”
宁凡接过,淡淡道:“留一份,送予乌斯藏。”
苏浅浅一怔:“为何?”
“信与威并。”宁凡语气平静,“玄朝之强,不靠藏秘,而靠掌控节奏。”
苏浅浅低头,目光微敛:“陛下……博览虽盛,但天下心未齐。”
宁凡转身,望向远处灯火的余晕:“那就让火继续燃。”
风起,衣袂翻飞。
他负手而立,声音低沉却清晰:“若他们想偷火——就让他们明白,玄朝才是太阳。”
——
朝阳未起,京城覆着一层细白的霜。御街两旁的槐影被冷风吹得微微颤动,金瓦之下,紫宸殿的铜门缓缓开启。
宫钟三响,声入九重,震得积雪纷落。今日,是皇朝五年来最盛的一次御前论道。
宁凡身着玄袍,立于丹墀之上。袖中藏着的,是昨夜未干的墨痕。那是他亲笔写下的“明道驭世”四字。
“请诸学士、使臣入殿。”
宣令声如洪钟。宫门大开,各国使节、宗国学官、天策府道士、刑名博士、军机监与农司史官一一入内,绛衣流动,冠冕闪烁。
今日的论道,不只是文辞之辩,更是国威之试。
宁凡缓步上前,手中玉笏轻叩,声音不疾不徐:“天下多道,皆欲为治。朕欲知,何者可立长安,何者能安四夷?”
他这一问,殿中霎时静寂。
苏浅浅坐于左席,青衣如竹,鬓边簪着一枚赤铜叶。她眸色沉静,掌中摊着一卷旧经。
她的对面,是西陀国的辩者——一名披白袍的学士,眉目锐利,口带轻笑。那笑意带着异国的骄傲与挑衅。
“贵国自称儒教立邦,以礼服人。然北荒不礼,东域不化,何以为治?”
他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似一柄刀刺入殿心。
苏浅浅抬眸,轻拂书页,指尖一顿。她起身,盈盈一拜:“以礼立邦,非为束人,而为养人。礼者,制欲也。无礼,则人心散,国将亡。”
“若礼治无效,当用刑。”西陀学士冷笑,“我西陀以铁法驭众,三年一律,民不敢欺。何须空谈仁义?”
殿中众臣微变。刑名博士起身道:“法为骨,礼为血。骨无血则枯,血无骨则溃。岂可偏废!”
宁凡微微一笑,却不言。
他看见那种熟悉的火气在苏浅浅的眼中燃起。那是她在经书之外,学会的另一种锋芒。
“法可制人之行,礼能制人之心。若无心之制,则法徒空具。”她的声音清澈而有力,回荡在紫宸殿的穹顶之下。
她抬手,指向殿外的天光:“陛下治世以德,而四海来宾,是礼教之应;若以刑为先,则天下久之生惧,不生信。”
她这话一出,异国世界哗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