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去无回吗?”赵川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也很沉重。
“我来这里,就已经算是有去无回了。”
他抬起头,迎上宋先生探究的视线。
“我身后,还有我的伙伴们,他们躲在河对岸,每天都在担心会不会被你们发现,会不会被野兽攻击,我必须找到一条路,不管是回家的路,还是活下去的路。”
赵川的话很坦诚,他没有隐瞒自己有同伴的事实。
在宋先生这样的老江湖面前,半真半假的说辞远比彻头彻尾的谎言更有用。
“你们有多少人?”宋先生的眉毛动了动。
“十几口吧,都是老弱妇孺,还有几个像我一样能打的年轻人。”
赵川没有说得太详细:“我们不是偷渡客,只是意外流落到这里。”
宋先生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他看得出来,赵川有所保留,但这恰恰说明了这年轻人的谨慎和担当。
一个轻易就把底牌全部亮出来的人,不值得信任。
“关义把我围起来,船上的人想‘请’我,我确实很麻烦。”
宋先生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但把宝押在你身上,风险太大了,关义未必同意。”
赵川寸步不让:“宋先生,你在这里虽然受人尊重,但本质上和我们一样,都是囚徒,关义和船上的人是拴着链子的两只狗,现在他们为了抢食,快要咬起来了,你夹在中间,迟早会被殃及。”
他重新打量着赵川,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和他截然不同的气质。
一种在绝境中依旧能找到生机的野性,还有一种不计后果的疯狂。
他自己老了,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稳度日。
“好。”
许久,宋先生吐出一个字。
“我帮你上船。”
他站起身,从木架上拿下一卷干净的布条和一小罐黑乎乎的药膏。
“把脸重新缠上,从现在起,你还是那个冒失冲动的赵闯。”
赵川没有多言,接过东西,开始重新伪装自己。
他先用药膏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遮盖住原本的肤色和轮廓,然后才用布条一圈一圈地将脸缠绕起来,只留出眼睛和嘴巴。
“关义那个人,生性多疑,而且为人狠毒。”
宋先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他不会轻易相信你,待会儿我带你过去,你什么都别说,让他问,你再答,记住你的人设,一个想去船上过好日子,不怕死的愣头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