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回攥着手中的草榜,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纸张边缘被捏得皱起。
他原本以为,自己落榜或许是真的挥失常,或许是策论的观点不合主考官心意,虽有不甘,却也做好了接受命运的准备。
可此刻,草榜上清晰的名次像一把刀,狠狠刺穿了他最后的自我安慰。
这根本不是什么挥失常,而是有人在背后暗箱操作,硬生生抢走了他的名次,毁掉了他十年苦读的心血!
他低头看着草榜,忽然出一阵古怪的笑声,笑声里混着哽咽,泪水毫无预兆地砸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陆应白手中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静静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没有说话。
他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是多余的,只有让岑回彻底宣泄出心中的情绪,才能点燃他反击的决心。
直到岑回的哭声渐渐减弱,呼吸也平缓了些,陆应白才缓缓放下茶杯,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诱导:“你想不想拿回属于你原本的成绩,让那个篡改榜单、毁你前程的罪魁祸,付出应有的代价,绳之以法?”
“想!
我想!”
岑回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迸出强烈的恨意。
他攥紧草榜,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寒窗苦读十年,就是为了今日,凭什么让旁人窃取我的成果?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陆应白看着他眼中燃烧的怒火,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又话锋一转,语气凝重起来:“但你要知道,能在科举榜单上动手脚,背后的人势力定然不小。
若是你站出来指证,不仅会得罪权贵,还可能遭遇报复,甚至会受一些皮肉之苦。
即便如此,你也愿意?”
他刻意加重了皮肉之苦四个字,就是要试探岑回的决心。
此事牵扯甚广,若岑回只是一时冲动,后续只会惹来更多麻烦。
岑回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十年间挑灯夜读的画面,闪过父母期盼的眼神,再睁开眼时,眼底的犹豫已消失殆尽,只剩下坚定。
他握紧拳头,抬起头直视着陆应白,声音掷地有声:“我愿意!
只要能让那些舞弊之人付出代价,能还我一个公道,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心甘情愿!”
“好!”
陆应白猛地一拍桌案,茶杯在桌面上轻轻晃动,溅出几滴茶水。
他站起身,走到岑回面前:“既然你有这个决心,那你就回去准备。
明日一早,你就去登闻院敲响登闻鼓,将这本草榜呈给陛下,把你落榜的真相公之于众!”
岑回闻言,那张满是愤怒的脸上多了一丝意外。
他从未想过要直接面圣,登闻鼓乃是百姓告御状的最后途径,寻常人根本不敢轻易触碰。
但这份意外只是片刻功夫,便被更浓烈的决心取代。
他重重点头:“晚生明白!
定不辜负王爷所托!”
陆应白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模样,又提醒道:“你应该知道敲登闻鼓意味着什么。
按照律法,想要到圣上面前告御状,无论所告之事是否属实,都得先受五十笞刑。
这五十鞭子下去,轻则皮开肉绽,重则伤及筋骨,你可想清楚了?”
“晚生明白!”
岑回没有丝毫退缩,眼神反而更加坚硬,“王爷让晚生去敲登闻鼓,一定有王爷的考量。
只要能还晚生一个公道,让舞弊之人绳之以法,别说五十笞刑,就算是一百鞭,晚生也愿意受!”
他知道,陆应白肯帮他,已是天大的恩情,这点苦楚,他还承受得起。
“好!”
陆应白再次点头,指了指他手中的草榜,“这个你好生带回去,妥善保管,明日一早务必亲自送到登闻院。
其余的事情,本王会安排妥当,确保你能顺利面圣。”
岑回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