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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饶命!饶命!不是燕兵!我们是逃奴!逃奴!”
“给口吃的……做什么都行……” 这是三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胡人。
两个年纪稍大,一个看起来,还是个半大孩子。
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以及一丝对食物的疯狂渴望。
他们显然是,在刚才那场同归于尽的战斗中,幸存下来的。
士兵们立刻举起刀剑,目光看向冉闵,只待他一声令下。
就将这些低贱的胡奴,砍成肉泥。
在他们看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是在,这等危急时刻。
冉闵的目光,扫过那几具,为了一口吃的而拼命的胡人尸体。
又看向眼前这三个,磕头如捣蒜的胡人逃奴,他握紧了刀柄,杀意在心间翻滚。
赫连如刀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嗬嗬声。
狼臂微微抬起,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们撕碎。
墨离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天王,追兵在侧,带着他们是累赘,杀了干净。”
“或者……留给追兵,或许能拖延片刻。”
这是最理智、最符合,当下利益的选择。
然而冉闵看着那个胡人少年,那双显得异常大的、充满求生欲的眼睛。
仿佛看到了邺城中,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汉家孩童,生存的渴望,不分胡汉。
他忽然想起,那些被吸纳进乞活军的,各族亡命徒。
想起那句,“战力需求,大于血统纯正”的默许。
如今他自己,不也如同丧家之犬,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吗?
“你们……会什么?”冉闵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
三个胡人一愣,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争先恐后地回答。
“我会养马!我是牧人!我能辨认草药!我……我吃过很多种,没死!”
“我……我力气大!能扛东西!能杀人!”最后那个少年,鼓起勇气喊道。
冉闵沉默了,足足十息时间,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所有士兵,都看着他,等待他的决定。
终于,他缓缓松开刀柄,指向地上,那些燕军士兵的尸体。
“扒了他们的衣甲,拿了他们的兵器,跟上队伍。掉队,或者有任何异动,死。”
三个胡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一下,随即狂喜地磕头。
然后手忙脚乱地,去扒死人的衣甲和武器,丝毫不觉得晦气。
周围的乞活军士兵们,面面相觑,但无人出声反对。
天王的命令就是铁律,只是队伍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复杂。
汉胡之防,在这一刻,于最绝望的境地下,被撕开了一道,细微却真实的口子。
赫连如刀不满地,低吼了一声,但也收回了狼臂。焰姬漠不关心,影骸依旧无声。
队伍再次出发,多了三个,穿着不合身燕军盔甲的成员。
手持染血兵器、战战兢兢,又带着一丝希望的胡人新兵。
这条路,是用鲜血铺就的酬劳之路,如今胡汉的血,似乎流到了一起。
第四幕:去何方
黎明终于到来,但天色依旧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大雪。
冉闵的队伍,此刻只剩下十余人,加上三个胡人新兵。
人人带伤,疲惫不堪,默不作声地,在荒原上跋涉。
缴获的那点微薄粮食,早已在连续的战斗和行军中,消耗殆尽。
饥饿和寒冷,如同两条毒蛇,啃噬着每个人的意志和体力。
赫连如刀的状态越来越差,狼臂上的伤口开始发黑溃脓,散发出恶臭。
他几乎无法直起身子,全靠对鲜血的本能渴望,和对冉闵的忠诚支撑着。
焰姬的火浣布下,也开始渗出脓血,她的某些毒物,似乎对自身也有反